第九十八章 悔之已晚(第2頁)
拭月的身軀似乎已變作一個空殼,她也不知自己怎麼能走出會劍堂的。
“師父……”
若不是月遙那一聲關切的呼喚,她的魂魄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遙兒……為師錯怪你了……”
她話還未說完,兩行清淚先已流下。
這是月遙第一次見到師父落淚,她心中雖有萬般的委屈卻也不忍再說出口,低頭不知該如何慰籍。
拭月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彷彿又變作了一個徒有美麗外表的空殼,她一步接一步地失神走著,只是口中仍在喃喃不止:“景雲……景雲……”
月遙心中也是沒來由地一酸,面上便是愁雲慘淡,幾欲落淚。
見到師父淚流不止,七師姐的眼眶中也有淚珠在打轉,知秋的心情也沉重起來,輕輕拉了拉月遙的衣袖,道:“七師姐……你與師父究竟為何難過?”
月遙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回答不了,就如同她也勸不住那個去意已決的復仇者。
月遙微微拭了拭眼角,屏息凝神之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當日我們遇見過獨尊門門徒之事你絕不會說出的,對不對?”
知秋滿面認真地保證道:“這是我與七師姐的秘密,知秋既然答應不說就絕不會說。”
她一臉認真地說完後,又問道:“七師姐,你不想要知秋說……是不是為了保護那個夏逸?他究竟是什麼人?”
月遙悲慼地嘆了一聲,目光已飄向了遠方——她目光所向的遠方有一座山,那是鶴鳴山。
“他是一個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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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夏逸這輩子坐的第二輛馬車。
他雖然看不見,卻也知道這輛馬車比起他上一次坐的馬車已是雲泥之別。
這輛馬車走在何處都是如履平地,而且也足夠寬敞,內裡不僅擺了一張桌子還內置了床鋪。
也可惜他看不見這馬車內的其它裝飾,否則他必會禁不住要驚歎一番,因為就是皇室貴胄乘坐的馬車也莫過如此。
趕車的車伕是那個被小幽叫作“小八”的年輕人,他的趕車技術與月遙一比,也是雲泥之別。
一想起月遙,他心中又有幾分愧疚——他自然不忍對她說出那些絕情的話,可惜世事無常,他與她畢竟是兩路人,也終要兵刃相見。
思緣已不在他的懷中,而是安睡在坐在床鋪上的一位奶孃懷裡。
夏逸一聽這奶孃的腳步聲,便知道她腿上功夫不弱。
小幽稱呼她為“虞三姑”,看起來也是小幽的一位下屬。
夏逸真是慶幸有這位虞三姑在,因為他是一個一見到孩子便頭大如斗的人,每聽到思緣的哭聲時,他便慌了神——他發現任何可怕的對手都沒有一個愛哭的嬰兒更難令人對付。
虞三姑的懷抱居然能令思緣進入夢鄉,夏逸實在很佩服這個女人——哄孩子也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
只要思緣一入睡,他便可獲得難得的安靜,在這樣的安靜中,他的心便難免灼燒起來——他每呼出的一口氣中似乎都帶著他的憤怒與恨意。
他幾乎一刻也不能平靜,經歷了這些事後,也沒有人可以平靜下來。
“其實你我曾在三年前見過一面。”
小幽正坐在夏逸的對面,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夏逸怔了一怔。
夏逸初會戲小幽本是在那聽濤峰下的山林中,至今也未至兩年,為何又變作了三年前的事?
小幽微微笑道:“你一定以為你我初見是在聽濤峰下,不過並不是。”
夏逸沉默。
如今他雖是小幽的下屬,但他其實打從心底裡不信任這個女人。
“三年前,我曾帶著一位下屬前往京城,那時你還是凜風夜樓的長老。”
夏逸雖如一個木頭人一般一聲不吭,小幽卻依舊自顧自道:“你雖任長老職位,其實是凜風夜樓第一閒人,晝間若無要事,你只能是在賭坊或是酒館裡。”
夏逸還是默不作聲。
小幽接著說道:“我第一次見到你便是在賭坊裡,而且還在你手上贏了不少錢。”
夏逸這才抬起了頭。
小幽道:“你是不是還是不信?”
“屬下少與女子對賭,但若是贏過屬下錢的女子卻是絕不會忘記的。”
夏逸淡淡道:“何況如大小姐這般國色天香的女子,就是沒有贏過屬下的錢,屬下也是見過一眼之後便再難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