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我爹是個老實人
吳王宅那邊直接就打起來,不過沒有打多久就被叫停了。
出面的是李適之,因為李適之跟吳王是鄰居,聽說之後便過來干預,他現在是左相,面子還是很大的。
李適之的意思是,這件事他來居中調停,但是對象只能是李琩和李祗。
李琩不在,那就只能等李琩回來再說了。
隋王宅這邊也只能是暫時作罷,又將郭幼明給抬回去了。
“這件事我來說和,但前提是,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人,到底是誰打的?”李適之在吳王宅內,詢問李祗道。
這種時候,李祗是不會說謊的,老實道:
“聽府上人說,是我家裡六郎動的手,我受隋王欺壓,六郎心中有氣,偶遇散值的郭幼明之後,多半是沒有忍住,這才闖出禍來。”
“六郎人呢?”李適之皺眉道。
別看他不是王,也不是嗣王,但是李祗在他面前是要矮一頭的,不單單因為人家是左相,主要是因為人家是大宗。
李祗道:“人已經出城了,去了齊郡探望我那大郎。”
這話一出,李適之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在說謊,人家那邊一口咬死了是你家老三動的手,你這邊倒好,推給一個庶子?
就這麼糊弄我啊?
“隋王宅可不是這麼想的,”李適之神情不滿道:
“等到隋王回來,人家只會找你們家三郎,你還是想想三郎如何應對吧,不要扯到六郎身上,人家不會信。”
李祗眼下的心情非常不好,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此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雖說可以找到目擊證人,證實是老六動的手,但是受害人不會認。
這種事情,受害人的證言要比目擊者更讓人信服。
而且他能看得出,李適之也不相信是老六動的手,以為他是為了保老三,往老六身上推。
這下好了,我成大冤種了。
“只是一個幕僚而已,在左衛也不過是個主事,”李祗道:
“就算他們冤枉我家三郎,我等皇親貴胄,難不成還要低頭給他認錯?”
李適之頓時皺眉:
“你跟我裝傻是吧?你打的誰的人,你心裡沒數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你在背後指使的,眼下的朝局什麼樣子,你不清楚,信安王總是清楚的,他難道沒有告訴你,不要亂摻和嗎?眼下的光景,要謹慎再謹慎,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罪人了,我可是提醒你,宗親不要選邊站,你是不是跟少陽院有來往?”
“沒有的事,我哪能不懂這個道理?”李祗趕忙解釋道。
宗室不站隊,是因為宗室的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聖人。
李林甫的立場也是如此,但是人家選擇站隊,一來是聖人暗許,再者,也是為子孫後代考慮。
李老三李巘今天也在,不過他沒有插嘴,一直都是旁聽,長輩們說話,小一輩的確實不能亂打岔。
稀裡糊塗頂了這麼一口鍋,他也心煩啊,最近一年長安最鬧騰的,莫過於隋王了,短短一年時間,人家已經是羽翼豐滿,他甚至都在想,也許太子真的有可能被隋王給拉下來。
“這個郭幼明,是隋王妃的親叔叔,朔方郭子儀的親弟弟,”李適之道:
“朔方的奏報當中,北擊突厥,郭子儀是左先鋒軍主將,如今兵部是要給人家論功的,這個時候你找他的麻煩,不就是給自己添麻煩嗎?如今被人家堵在家門口,一門心思要將事情鬧大,你瞧著吧,明日的偃月堂議事,說不定會有人提起這件事來,屆時右相干預進來,你覺得是你會吃虧,還是隋王會吃虧?”
李祗聞言一愣,趕忙道:
“這件事就託付給左相了,別鬧到偃月堂,小輩們的言語衝突,沒必要搞得朝野盡知,還要勞煩您今晚去一趟隋王宅,幫著說和說和。”
“唉......”李適之嘆息一聲:
“累了一天,還得給你擦屁股,那我就去一趟吧。”
他樂意做這種事情,因為能得到人情,還有金錢上的回報。
別看李祗現在沒有表示,待會就會派人將一份厚禮送到李適之的府上。
李適之也需要錢的,他的開銷本來就大,在楊玉瑤身上又投資了不少,也是需要回回本的。
別以為宰相就沒有花錢的地方,有些人,宰相也是需要送禮交好的,只要你用得著人家,你就得花錢。
再者,宰相最關鍵的地方,是要給聖人送禮,而且是最豐厚的禮物。
這就是為什麼,但凡節慶日,都是官越大的人,給皇帝送的禮最重,因為要能拿的出手,再者,官小的在節日慶典給皇帝送賀禮的時候,也不敢超過官大的,那是不懂規矩,找死的節奏。
......
郭淑回到王府之後,聽說了這件事,而且認為韋妮兒處置的方式簡直絕妙。
跟一個庶子掰扯有什麼意思,咱們就是要衝著正主去。
她先是探望了自己的六叔之後,便令人立即入宮通知蓋明書,沒有隋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賬房。
“錢財一物,最是複雜,也最是重要,”
武明堂在蘭方院道:
“這就是為什麼幾乎所有的衙門,主官必定要將財政牢牢的握在手中,而皇城各機構,也屬戶部的門檻最為破舊,時常需要修繕,因為上門求財的太多了。”
郭淑點頭道:
“李祗這個人,我從阿郎那裡瞭解過不少,此人應該沒膽子挑釁我們,多半背後有人撐腰,會不會是太子?”
武明堂笑道:
“不要猜測,而是要定論,眼下所有對十八郎不利的事情,我們都可以推到少陽院的身上,就算不是他乾的,我們也要認為是他乾的,敵人就是敵人,不要替敵人開解,人這輩子一旦結仇,沒有冰釋前嫌這種說法,那是哄騙人的,所以,你如果有仇人,要麼遠遠的避開,要麼徹底除掉,除此別無它法。”
“夫人見識高明,確實如此,”韋妮兒在一旁道:
“我在族內見過不少,小時候丁點大的矛盾,即使到了成年也化解不開,有些甚至是一輩子的仇怨,所以我阿爺的性子孱弱了一些,在族內基本不與人爭,就是因為不願跟人起了糾紛,看一個人不順眼了,怎麼看都不順眼,無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