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融合劑
韋陟、韋堅、韋昭訓,剛才就在街道盡頭,全程目睹了這場皇室互毆。
實際上不只是他們,李林甫、李適之也都沒走,也正是這些看熱鬧的人第一時間通知其它宗室過來勸架,這場爭鬥才會在二十分鐘內結束,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多久。
事後,三韋共乘一輛馬車。
做為老大哥的韋陟嘆息一聲,道:
“今後的事情,你們倆個都不要摻和,我是代表族內給你們的警告,等到搞清楚聖人心意之後,咱們再好好商量。”
韋陟做為中書省大佬,等於皇帝秘書,眼下就連他都看不明白,聖人到底在想什麼。
擔心太子掌握權柄,影響你養老?無可厚非,但是人都已經被圈禁在十王宅,夠慘了,如今又推出一個隋王羞辱太子,有那個必要嗎?
國事艱難,國祚再出問題,豈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長安好不容易平安了三十年,就不能繼續維持下去嗎?
長安長安,名字雖好,何時又長安過呢?
他的這句話,韋堅和韋昭訓並沒有接茬,兩人以前的關係很不錯,但是眼下有些尷尬了。
因為韋昭訓的閨女嫁給了李琩,而最關鍵的一點是,韋昭訓從女兒那裡得知,李琩與蓋擎指腹為婚,蓋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和韋妮兒肚子裡的孩子,如果是一男一女,這是要配對的。
如果配上了,蓋擎便成了完完全全的隋王黨,外有蓋嘉運,內有李林甫,李琩軍功在身,如今已經向太子之位發起了挑戰。
所以韋昭訓認為,韋陟這個時候想要大家收斂一些,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說的話,你們倆沒有聽到是吧?”韋陟臉色陰沉的分別看向倆人:
“我現在還是家主,你們要是覺得自己傍上大樹,將來能頂替我,那也是將來的事情,現在,你們必須聽我的。”
一個是隋王黨,一個是太子黨,主子將來要是成事了,他們的地位絕對很高,而韋陟做為先皇舊臣,勢必不受新皇待見。
但是,即使如此,韋堅和韋昭訓也頂替不了人家的宗長,韋陟不過是在說氣話,宗長看的不是在朝廷的權威,而是在家族的輩分資格。
“兄長良言,弟弟謹記,”韋昭訓點了點頭。
韋陟又看向韋堅。
韋堅撇了撇嘴,沉聲道:
“覆水難收,李琩今天已經如此羞辱太子,可謂盛氣凌人,正因太子過往心善仁厚,屢次謙讓,才致使李琩做大,實為養虎為患,這樣的錯,太子今後不會再犯了,如今勢成騎虎,兄長莫怪我說話難聽,我韋堅今後與李琩勢不兩立,太子今日之辱,必有回報。”
韋昭訓眼角一挑,聞言耷拉下眼皮,也不吭氣。
韋陟也是臉色難看道:
“眼下形勢還不明朗,不可心急。”
“夠明朗了!他要爭儲君之位,我倒要看看,他如今有沒有這個能耐,”韋堅冷哼一聲,直接叫停車伕,掀簾離開。
韋陟長長一嘆,拿韋堅毫無辦法,說到底,人家是彭城公房,雖依附大宗,但也不是事事都聽你的,不像韋昭訓這樣的同宗兄弟。
“李適之是個變數,”韋陟皺眉看向韋昭訓道:
“他今日藉著大出風頭的機會,已經拿到了武舉銓選大權,此人與右相之間必有一番爭鬥,極有可能依附少陽院,你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不願看你出事,隋王的事情,你能少摻和就摻和,實在避不開的,也要有分寸,這樣將來我才能夠保你。”
他其實還是不太看好李琩,因為韋陟還是認為,聖人易儲的可能性不大。
好好的承平盛世,一旦易儲,那就是走回頭路,整個國勢都將隨之跌宕。
韋昭訓嘆息道:
“太子外表仁厚,實則睚眥必報,我曾在東宮任職,自然非常瞭解他,弟如今已經騎虎難下了,我們韋家這一次已經被捲進去了,最難堪的是,我們很有可能是給別人做嫁衣。”
韋陟瞬間明白韋昭訓的意思,他之所以希望族內低調一些,不要明目張膽的站隊,也是出於這一點考慮。
為什麼是給他人做嫁衣呢?因為無論太子妃還是韋妮兒,眼下都非常尷尬。
太子妃位置雖正,但是太子寵愛長子李俶[chu],有意李俶立嗣,而韋妮兒就不用說了,是個小的。
韋家的內部,眼下已經出現了兩派擁躉,就怕到最後出了大力,勝利果實給別人摘了去。
說白了,就是擔心白忙活一場,讓李俶和郭淑佔了便宜。
“韋堅不聽勸,你是明事理的,怎麼做不用我教你,”韋陟耐心勸說道:
“事情說到底,是要看聖意,好在我在中書省,平日裡會多加留意,有什麼事情,我會派人尋你。”
韋昭訓點了點頭:“聽兄長的。”
他其實也只是嘴巴上順從,心裡清楚的很,自己已經被李琩綁上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