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盤大佬粗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怎麼這麼賤?(第2頁)

 人在快死的時候,是非常迷信的,牛仙客也不例外,他希望自己死後在地下也能成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又或者說,直接成仙。

 王皎的專業是相面,不是修仙,但是名氣太大了,所以有時候也會被人請去攬一些專業之外的活兒。

 牛仙客畢竟是宰相,雖然推算國運這種事情,是朝廷堅決不允許的,屬於讖言一類的違禁行為,但是他還是請王皎推算了一下,畢竟牛仙客特別關心國事,他還想知道,李林甫和李禕什麼時候死。

 而王皎告訴他,大唐的龍氣在安興坊,不在十王宅。

 安興坊還能有誰呢?李琩唄。

 牛仙客當時就動容了,私底下仔細分析之後,越來越認為李琩會幹掉太子上位,正巧臧希液此時來信求助,他便乾脆將臧希液託付給李琩了。

 其實牛仙客是因為有了王皎先入為主的推算,所以在思考的時候會逐漸朝李琩偏移,以至於得出了最後的答案。

 一個是宰相,一個是道士,這兩人每天在一起探討玄學,而王皎確實有真本事,所以在牛仙客這裡賺了不少。

 膽子大才能掙到錢,他並不擔心推算國運的事情會傳出去,牛仙客無論如何都不會洩露,人家可不是楊慎矜,幹這種事的時候,竟然還有婢女在場。

 聽起來牛仙客這種行為,似乎太過不可思議,實則在古代屢見不鮮。

 教員的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實際上是給了所有中國人一次開智的機會。

 但即使如此,迷信這種事情在後世,依然是非常火熱的一個行業。

 有一位富商得了重病,各地求醫沒有結果,然後被幾個寺廟裡的人盯上了,於是上門找到富商,說能給他續命五年。

 富商即使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是在所有醫學手段對自己病情完全無效的情況下,還是想試一試的。

 結果呢,錢也花了,法事也做了,半年就掛了。

 他的兒女找上寺廟要說法,在雙方爭論的過程中,寺廟裡的人得知富商之前出門旅遊了一趟,是去的西邊,於是便說富商五行屬木,西方是金,金克木,是他自己破了自己的命理。

 這件事最後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後世都有大把人信這東西,別說牛仙客了。

 而牛仙客自然也希望續命,他的方式是金丹,而且也清楚王皎不是煉丹出身,於是便找了一位來自王屋山的道士幫他煉丹。

 所以.......他掛了,就掛在李琩即將返京的前一天。

 .......

 “你確定消息是真?”

 李適之大半夜的被兒子叫醒,猛的掀開被子起身,神情激動的看向長子李霅(zhà)。

 李霅也是頗為興奮道:

 “還沒有確定,但是左相府的人白天在購置喪葬之物,這一點是錯不了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牛仙客是今天死的,那麼他的家眷一定要向中書門下報喪,鴻臚寺肯定也知道了,找來楊銛問一問便知。”

 他也是剛從宴會上回來,是在宴席上從別人嘴巴里聽說的。

 西北大勝的消息傳來之後,舉城狂歡,不單單聖人和官員們高興,士子平民也是非常興奮,所以這兩天很多酒樓都是通宵營業,對此,戍衛京師的衛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鴻臚寺負責朝會儀節、賓客接待、吉凶儀禮,高級別官員的白事,是他們負責的。

 如果牛仙客死了,需要第一時間報給鴻臚寺,因為牛仙客的葬禮,會是鴻臚寺上報,中書門下批准,國家出錢來給你辦。

 別以為葬禮花不了多少錢,在古代,葬禮的耗費,甚至要超過結婚生子等家

庭大事,甚至可以說,它是人的一生,除了生前購置宅院之外,花費最大的一次。

 因為陵寢相當於你死後的宅院。

 開元二十九年,李隆基敕令:庶人明器限十五事,皆以素瓦為之,墓田方七步,墳高限四尺。

 可見平民的喪事,都是特別當回事的,嚴重到了需要國家出臺政策來限制你。

 皇帝層面,有一句話來專門形容唐朝皇帝的墓葬規格,叫做“三分天下貢賦,以一分入山陵”。

 而以牛仙客的品級,喪葬規模也是不小的,按制,人家的墳墓,磚瓦鴟獸要八萬五千六百九十八口,營墓夫一百人,工資為絹七十五匹,加兵千人功役。

 請人寫碑文,正常價格是:馬一匹並鞍銜及白玉腰帶一條,韓愈就是靠這個賺錢的。

 以至於劉禹錫形容韓愈為:手持文柄,高視寰海,權衡低昂,瞻我所在,三十餘年,聲名塞天,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價,輦金如山。

 總之,牛仙客的喪葬花費,應該會接近七八千貫。

 李適之雙眸閃動,道:“眼下什麼時辰?”

 李霅道:“子夜,父親明日早點動身,在興慶門外等到楊銛一問,便能知曉。”

 李適之想了想,道:“不,你現在就去宣陽坊一趟,請楊銛過來,為父哪還能睡得著啊。”

 說罷,他興奮的光著腳下床,在屋內來回踱步。

 李霅也興高采烈的去了。

 他接任左相的事情,如今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聖人已經幾次找他談話,暗地裡透漏給了他這層意思。

 雖然李林甫一直以牛仙客養病為由拖著,但是眼下,人都死了,你拖不下去了吧?

 李適之現在與楊玉瑤的關係更進一步,平日裡自然也會刻意與楊銛親近,所以大半夜的麻煩人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跟你關係好才麻煩你。

 我就要當左相了,你不應該巴結我嗎?

 “深夜打擾,大郎勿怪,快隨我進來,”

 李適之就在大門口等著楊銛,見到人之後,先是看了兒子一眼,從兒子的眼神中得到肯定答案之後,激動之下,親自走下臺階,拉著楊銛的手就往家裡走。

 楊銛也不等李適之開口,直接道:

 “左相於昨日清晨駕鶴西去,我也是下晌才收到的消息,還沒有來的及去左相府上,今日早朝,正要上報中書門下。”

 “唉......”李適之聞言,臉上裝出一份悲傷的模樣,嘆道:

 “事關重大,我聽說之後,便第一時間請大郎來府一敘,以作求證,左相勤懇為政,如今棄世而去,怎不叫人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