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離開
今天的會議,參與的人不多,除了總管府之外,也就是一些有分量的大人物,如皇甫惟明、韋光乘等人。
他們主要是提供一些參考,並沒有決定權。
決定權在李琩,因為今天要商議的,是伏俟城駐軍問題。
“伏俟城距離最近的邊城,是安人城,這個地方設鎮,應歸屬隴右,”皇甫惟明笑道:
“我不是在搶地盤,以地理形態劃分,以防衛應援考慮,都應該是隴右,隋王如果覺得河西節制合適的話,就當我沒說。”
李琩笑道:“正是因為需要考慮周全,所以今天才請諸位一起來商量,至於歸誰,其實都無所謂,總歸都是大唐的疆域。”
伏俟城比較尷尬的一點就是,它距離隴右更近,那麼做為大唐在西北最前方的戰略重地,補給線自然是越短越好。
皇甫惟明的建議是中肯的,事實確實如此。
但問題是,地盤是河西打下來的,想要讓蓋嘉運吐出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韋光乘點頭道:“我也贊成節帥的看法,伏俟城這個地方怎麼看,都應該歸隴右。”
他是出於運輸補給考慮,因為安人城、石堡城、積石城,是鄯州這塊盆地唯獨的三個缺口,雖然道路曲折,但終歸是正經路。
如果從河西補給伏俟城,有兩條線,
一個就是哥舒翰從河西南下的路線,需要翻過祁連山、大通山。
第二,就是河西要經過鄯州防區,走安人城這條線,補給伏俟城,這個選擇完全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蓋威最擔心的問題就在這裡,於是他道:
“從安人城到伏俟城,快則兩天,長則三天,從我們河西的祁連城至伏俟城,快則三天,長則四天,不差多少,何況龍駒島已經拿下,哥舒翰在西海北畔,也正在營造一座軍鎮,有這兩個地方做為倉儲之地,並不麻煩,我們駐守這裡,也為鄯州增加了一道屏障,對隴右來說是好事。”
從地圖上看,安人城距離伏俟城,要比祁連城距離伏俟城,距離少很多,但是實際走過之後,需要的時間卻差別不大。
對此,古代很多人都不明白,明明地圖上更近,為什麼路程卻沒有相差多少呢?
原因很簡單,地圖是平的,但地球是圓的。
即使在後世,很多人都認為坐飛機去美國,需要橫跨太平洋,但你只要看過豎版的世界地圖之後就知道,我們去美國,是穿越俄羅斯北部,經過白令海峽、加拿大,最終抵達。
李琩當然也認為將伏俟城歸屬隴右,從地理上是最合適的,但是從利益上考慮,他必須要照顧蓋嘉運。
河西藩鎮,掌控著河西走廊,祁連城是其中一座貿易大鎮,遠遠比安人城規模更大,倉儲能力也更強。
而祁連城到伏俟城之間,是有條商路的,是當年吐谷渾對外貿易的一條重要路線,路肯定是不好走,但便於經商。
總的來說,各有各的優點,安人城近,路好走,補給線短,祁連城便於經商,方便西海的貨物進入河西走廊販賣,也擁有補給伏俟城的能力。
本來這種事情,肯定是朝廷考慮的,李琩擅自劃分邊境,有點越權了。
而他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這件事就算拿到中書門下去議,也是要暫時劃撥給河西的,但是以後,肯定還是歸隴右。
為什麼呢?就因為是河西打下來的,你不交給人家,河西上上下下都不會服氣的,除非你能拿等量的補貼做為交換籌碼,但是朝廷現在肯定不想在西北再花錢了。
杜希望開口道:
“我們還是要從實際角度來考慮,打個比方,伏俟城歸河西,隴右會是什麼反應?”
蓋威趕忙接話道:“有則錦上添花,無則安之若素。”
“呵呵......”王難得冷笑道:“我們會怎麼想,你能知道?你能代表我們的想法嗎?”
杜希望抬了抬手,示意王難得安靜,後者肯定要給面子,瞪了蓋威一眼,在一旁撇嘴冷笑。
只見杜希望看向蓋威,繼續道:
“那麼伏俟城歸了隴右,你們河西又會怎麼想呢?”
蓋威冷哼道:“坐享其成、不勞而獲,人神共憤。”
“言重了,隴右河西是一家,”杜希望笑了笑,看向李琩道:
“老夫認為,還是應歸河西暫時節制,否則軍心躁動,兒郎們怨言太大,於統戰不利。”
李琩點了點頭:“杜公老成之言。”
說罷,李琩看向皇甫道:
“地方是河西打下來的,交給隴右,目前來說不合適,河西軍此番出了大力,損耗極大,這種時候,我不能做有違將士心意的決定,朝廷也不會這麼做。”
你怎麼知道朝廷不會這麼做?你能代表朝廷?皇甫惟明呵呵笑道:
“這件事,恐怕隋王做不了主,雖然大總管有署理內政之權,但疆域劃分,是國之內政,要需要經過中書門下,由聖人授意方可,我看吶,哥舒翰當下該怎麼做怎麼做,但是西海到底歸誰,還是要聖人做主。”
“過河拆橋,不外如是,”蓋惟冷笑道:
“我們河西兒郎這麼多條人命,在皇甫節帥這邊,似乎只是一個數字。”
皇甫惟明雙目一眯,看向蓋威道:
“卑官輕慢上司,只憑這一條,我現在就能斬了你,你要感謝你爹,若不是給他面子,我今天必殺你。”
“你殺了一個看看!”蓋威猛地起身拔刀,怒目相向。
李琩頓時怒了,指著蓋威罵道:
“好個狗東西!堂前動刀,來人!拖出去給我打。”
馬敦和胡四立即進來,將仍是罵罵咧咧的蓋威給拖出去了,他們倆負責行刑的話,那就是撓癢癢。
大家都知道,李琩不過是做做樣子,給皇甫和蓋威一個臺階下,否則任由這小子繼續跟皇甫頂嘴,人家真能辦了他。
“節帥不要跟他一般見識,這就是一個愣頭青,”李琩笑呵呵的看向皇甫。
皇甫笑了笑:“無妨的,跟他老子一個性子,聽不得忠言啊。”
“分明就是一個混蛋,”王難得冷笑道:
“敢在節度使面前拔刀,也就是節帥大度,換做別人,他今天惟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