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左領軍將軍(第3頁)
因為他不知道,如果拒絕留京,會是怎樣的結果。
接著,李隆基又詢問了一些河西的事情,便讓蓋擎退下去了。
侯在殿外的楊釗見到人家袍服上的河西徽記,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蓋擎也微笑還禮,隨後離開。
等到楊釗進入花萼樓之後,李隆基和高力士已經不在了,只有楊玉環。
人家基哥可沒有那個閒工夫跟楊釗扯淡,去了河西怎麼做,自有楊玉環來吩咐,又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不就是盯著點蓋嘉運嘛。
沒能見到聖人,楊釗無疑是非常失望的,尤其是楊玉環也沒有給她好臉色。
畢竟關係比較尷尬,近親吧,不太近,遠房吧,又不太遠,楊玉環也沒什麼好說的,大致囑咐一番後,便讓楊釗走了。
送來的荔枝,楊玉環看都沒看一眼,川蜀的荔枝長安又不是沒有,我要的是嶺南的。
要麼說拍馬屁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呢,給楊貴妃送荔枝,竟然拍到了馬腿上,楊釗也很無奈。
看樣子將來調回長安,還得指望十娘在隋王那邊幫著說話,你架子大,咱不敢求你。
......
蓋嘉運的宅子在升道坊,隸屬於萬年縣,從東邊的延興門一進來就是。
在西北那麼多年,掙沒掙著錢,看宅子說話。
他的宅子,至少都有右相府八成奢華了。
古代就是這樣,錢都花在衣食住行上面,有那個條件的,住的地方尤其投資巨大。
歷史上蓋嘉運出事之後,他的宅子被朝廷沒收,後來成了元載在長安的兩大宅邸之一,一個藏錢在安仁坊,一個藏女人就是蓋嘉運宅了。
蓋嘉運聽說兒子回來了,當時便愣在了客廳,他正在跟幕僚們就近來河西的幾場戰事做覆盤。
還是他的次席幕僚崔昇,出去迎接。
一見到兒子進來,蓋嘉運長長的嘆息一聲,閉上雙目。
廳內的氣氛也隨之凝重起來。
能在這個時候召回邊關大將,中書門下是不行的,所以蓋嘉運心情非常差,已經在心裡大罵李隆基祖宗八代了。
“給了個什麼職位?”蓋嘉運臉色陰沉道。
蓋擎坐下後,表情平靜道:
“左領軍將軍,歸右相節制。”
首席幕僚陸邡沉聲道:
“聖人還是不信任府主,這是拿大郎做人質啊,您這個節度使,快到頭了。”
蓋嘉運點了點頭,他已經猜到,聖人現在沒拿下他,是河西不能沒有他,等到這次的大戰結束,他也就差不多了。
屆時兒子在長安,由不得他不肯卸任。
自己還眼巴巴的想著與聖人之間建立了聯繫,今後在河西的奏報可直達天聽,這下好了,玩我呢?
“我們需設法應對,眼下看來,將來丟掉節度使,也不可能像牛仙客一樣拜相了,”崔昇嘆息道:
“聖人明擺著是在暗示我們,府主該退了,您若能退的穩當,大郎將來的路就走的順當。”
陸邡臉色凝重道:
“不一定,如今奸臣當道,府主肯退,大郎將來也恐被壓制,蓋氏一門,府主過後,恐難再出興家之子。”
蓋嘉運雙目一眯,沉吟半晌後抬手道:
“眼下形勢微妙,李適之已經與李林甫正式翻臉了,兩派之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隋王勸我不要站隊,但當下,我不得不做出選擇了,支持李林甫,大郎將來出頭無日,惟有李適之,方可為我兒留一線機會。”
“長安到底什麼情況?”蓋卿問道。
他這麼一開口,立即就有人將當下的形勢詳詳細細陳述出來。
畢竟蓋擎這個人是非常有主見的,平時很多事情,蓋嘉運都是詢問兒子的意思,有培養的心思在內,但蓋擎無疑已經培養出來了。
“我們不能妄動,至少現在不能,”蓋擎沉聲道:
“右相擔任宰相已經六個年頭,朝中上下依附者眾,李憲臺能不能傷其筋骨,還說不準,就以咱們的立場來看,你要軍需,是希望朝右相要,還是李憲臺呢?”
陸邡點了點頭:“自然還是右相,李適之盯著的是左相,將來就算上去了,財政大權也落不到他手裡,實因無此才能啊。”
不管如何,眾人對李林甫的理財能力,還是非常認可的,只要是合理的要錢,李林甫都沒有讓藩鎮失望過。
而站在藩鎮的角度,誰能給我錢,我聽誰的。
蓋擎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笑道:
“所以右相倒不了,右相倒了,藩鎮軍需找誰要去?眼下的朝堂誰能擔得起這個重擔?左相尚且不行,何逞李憲臺?”
說著,蓋擎看向其父道:
“阿爺萬不能得罪右相,還要客氣些,您放心好了,我在長安絕無任何問題,權力該放手時則放手,無權總是好過無命。”
“有道理啊,我們就是看不開,舍不下,才不能像大郎這樣坦然,”陸邡看向崔昇,笑道:
“咱們都老了,是該讓後輩們上來了。”
蓋嘉運搖頭苦笑,看向兒子道:
“你的這番說辭,與隋王如出一轍,要不是為父知道你二人素未謀面,差點要認為你們是知己好友了。”
談到李琩,蓋擎頓時正色道:
“隋王如今便在旁觀,阿爺卻心急摻和,可見隋王的勸告你沒有聽進心裡,不過無妨,接下來便由兒子在長安,與他打交道。”
在座之人都很清楚,蓋擎回來,那麼蓋嘉運肯定就得走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聖旨來的那麼快,幾乎與蓋擎前後腳抵達。
“聖人也是擔心阿爺摻和當下的事情,所以著急讓你返回河西,”
蓋擎將詔書看完收好,雲淡風輕道:
“進奏院交給我,阿爺安心上路吧。”
年紀大的人,兒子就是他的主心骨,這是每一個男人都避免不了的人生走向。
即使性格再強勢,早晚有一天也會向兒子服軟。
因為你人生的最後那幾年,是人家說了算。
蓋嘉運一臉欣慰的捋須笑道:
“吾兒在京,為父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