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隴右道採訪處置使(第2頁)
高力士的意思,是直接設置隴右處置使,隴右道涵蓋範圍極廣,包括了隴右、河西、安西等地區。
也就是說,這個職位等於暫時收回蓋嘉運和皇甫惟明及安西、北庭節度使的行政權,將這個人選的行政職權凌駕於四大藩鎮之上,方便聯合各州主官,採取辦法,處置蓋嘉運。
李隆基頗為意動,現在要收拾蓋嘉運,只靠朝廷是不可能了,隴右和安西那邊必須配合。
否則狗急跳牆,蓋嘉運一旦發起兵變,沒有其它藩鎮壓制牽扯,長安都會遭受威脅。
李林甫點頭贊同道:
“蓋嘉運任職河西不過三年,再怎麼更換自己人,河西終究還是心向朝廷的,但就怕其蠱惑將士,釀成巨災,所以高將軍的建議,臣完全贊成,臣舉薦牛仙客,出任隴右道採訪處置使。”
李隆基皺眉道:“他能行嗎?他本來就做過河西節度,他如果去,蓋嘉運的疑心更大,難免兵行險招,不合適的。”
“確實不合適,”高力士愁眉苦臉道:
“這個人選需要好好斟酌啊,要具備絕對的威望,還能夠代表聖人,這樣一來,蓋嘉運就算想亂來,河西將士也未必願意追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以最小的損失拿下蓋嘉運,絕不是要逼其反抗朝廷。”
李林甫聞言,沉吟半晌後,道:
“河西之地,只有臣與蕭嵩曾遙領節度,他年紀大了,去不了,臣擔著國事,也去不了,是不是......”
李隆基皺眉道:“是不是什麼?”
“太子去一趟?”李林甫試探道。
李隆基頓時變臉:
“你怎麼不說朕親自去?這種事情,也需勞駕儲君?”
高力士一愣,腦子裡頓時想到了一個人選,但他又覺得,聖人多半不會允許。
李隆基看出高力士的猶豫,皺眉道:
“你有什麼想法就說,這是在議事,有什麼顧忌的?右相都敢舉薦太子,難道你能比他更離譜?”
李林甫頓時裝出一副汗顏的樣子,他是故意推薦太子的,因為他腦中的人選,跟高力士一樣。
高力士緩緩道:
“此人若去,需使邊疆將士知曉,他是帶著聖人交付的使命而來,那麼蓋嘉運的任何蠱惑手段,都不會讓將士們盡信,降低了藩鎮兒郎兵變的風險,此人還要具備一定威望,足以震懾皇甫與王倕,那麼這個人選,最好是皇室貴胄。”
李隆基嘴角一抽,迅速轉頭看向李林甫。
他已經猜到,這兩人心目中的人選,應該是同一人。
朕的好兒子。
十八郎已經混到這地步了?這麼重要的任務,高力士和李林甫認為他能完成?
你還別說,李琩如果去,那麼任誰都知道,他是可以在藩鎮代表朕的,皇甫和王倕也沒膽子違抗李琩的命令。
如今出嗣,倒也不是不能去,他就是擔心十王宅剩下那些人,不服氣,又搞出什麼么蛾子。
“太真娘子冊封在即,十八郎避避也是好的,”高力士直接說出名字了。
李隆基眉頭緊鎖,看向李林甫:
“你認為呢?”
李林甫趕忙道:
“其實汝陽王更合適,但是他已經閒散近十年之久,不理政事,驟予重任,怕是難以適應,聖人的其他侄子,威望又稍嫌不足,眼下吐蕃仍是蠢蠢欲動,河西之事必須儘快解決,遲則生變啊。”
李隆基猶豫半晌後,點了點頭:
“給他派幾個得力之人輔佐,務求周全,不可激起動亂。”
採訪處置使,畢竟是臨時的,手裡拿個旌節,什麼時候卸任,是宮裡說了算,派一個宦官拿走旌節,權力也就沒了。
只有專殺和專賞之權,沒有調兵權,李隆基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
蓋,這個姓氏可不是少數民族,人家蓋嘉運也不是什麼番將,正宗的漢人,源自於姜姓。
戰國時期有一劍術名家蓋聶,大家應該是耳熟的,就是動畫片秦時明月裡面那個大帥哥。
沒錯,人家可不叫蓋(gai)嘉運,叫蓋(ge)嘉運。
蓋嘉運是河北冀州人士,祖上一直都在做官。
早在李隆基有想法收拾蓋嘉運的時候,就有好多人勸過他不是時候,裴寬就這麼說過。
但李隆基這個人眼下比較狂妄,順風順水這麼多年,他不認有人敢違揹他的意願。
這下好了,蓋嘉運給他上了一課。
此舉無疑是在找死,但是蓋嘉運之所以這麼幹,就是想晚點死,他猜到中樞要拿他開刀,李林甫看他不爽,裴耀卿看他也不爽,所以他私下其實一直安排進奏院上奏聖人,彈劾這兩個人。
可惜,河西進奏院常駐在京師的官員季廣琛,已經改換門庭,投靠李林甫了,彈劾的奏疏都被李林甫給截胡了。
蓋嘉運那麼多告狀的奏疏石沉大海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被排除在國家核心圈之外,被孤立了,與聖人之間的聯絡通道被截斷,隨時可能成為待宰之羔羊。
王倕任命河西觀察使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自己絕無扭轉局面的可能,這才敷衍奏事,寄希望於聖人能主動派遣使者來河西,與他取得聯繫。
日盼夜盼,盼來的李楷洛,竟然是來架空他的。
蓋嘉運心如死灰,這才下手。
這就是權力的遊戲,身在其中,一個不好就是萬丈深淵。
七月十二,李琩被召入興慶宮。
“兒臣不去,”李琩斷然拒絕道。
首先,這是一個態度,意思是我對權力沒有興趣,再者,我要收拾的是你,不是蓋嘉運,不願離開長安。
對於李琩的拒絕,完全在李隆基等人的意料之中,這是什麼差事?
要命的差事,一個不好,就是跟李楷洛一樣的下場,雖然大家認為,蓋嘉運不一定有膽子製造親王之死。
但這層風險,無疑存在。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李隆基沉聲道:
“這件事辦成也就辦成了,辦不成,後果你也清楚,所以只許成不許敗。”
你倒也說的直白,李琩直接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想要兒臣死,大可一道詔書,不必如此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