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忠義
離開徐家酒嗣的時候,李琩在外面的街道上,竟然遇到了張二孃的車駕。
他對張二孃的馬車很熟悉,因為當初在一塊堵過車,張二孃自然也識得他的馬車,於是主動停車,登上了李琩的車廂。
“你這是喝了多少?”李琩望著面若桃花,酒氣熏天的對方,皺眉道:
“你現在這麼隨便嗎?穿著道袍出入酒場宴席?”
張二孃確實喝多了,鼻子都不透氣了,全靠嘴巴呼吸,聞言喘息道:
“不單單是我,眼下長安就是這個風氣,聖人不是頒旨了嗎?直視道士為皇族宗室,現在無論是道士還是女冠,地位水漲船高,都能參加科舉了,還不能參加宴席嗎?”
李琩呵呵一笑:“你這是赴誰的宴?”
“今晚都是自己人,外人面前我怎敢如此醉酒?”張二孃說話都咬舌頭了,渾身無力,朝著李琩方向倒了過來。
李琩趕忙躲開,任由對方的腦袋“咚”的一聲,磕在了車廂內的地板上。
但是張二孃估摸著喝的太多身體麻木了,也不覺得疼,就這麼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像一隻蝦一樣蜷縮在車廂內,與李琩道:
“五叔(張去盈)出面,請陳黃門幫忙,給竇鍔謀個差事。”
竇鍔是她的表叔,包括剛才與李琩在一個宴場的左衛將軍竇錚也是,怪不得竇錚剛才找藉口溜了,多半是去了張二孃那邊的宴席。
老五張去盈是門下省左散騎常侍,陳希烈的下屬,自然是能牽上線的。
李琩頓時皺眉:“這算是正經場合了?怎麼能有你參加的份呢?”
“你挖苦我!”張二孃抬手就在李琩的大腿上擰了一下:
“別忘了,玉真公主是我的度師,我的面子可是不小呢,況且這一次,是玉真公主派我給陳希烈帶話,請他務必幫忙。”
竇錚的媽在基哥那邊撒潑玩賴,行不通,於是便纏上了玉真公主。
玉真也是不厭其煩,這才答應幫忙。
李琩只覺大腿一陣劇痛,這個臭丫頭,手勁好大啊,不說用,被她掐過的地方,明天肯定是黑青了。
於是李琩有仇報仇,也抬手在張二孃的大腿掐了一下,力道不算重,也不算輕。
結果對方發出一聲奇怪的呻吟,李琩都能感覺到,外面駕車的李晟,身子都為之一動。
“你亂叫什麼?”李琩詫異道。
張二孃閉著眼睛,迷迷糊糊笑道:
“你再碰我,我還叫,小心眼,竟然還手?”
說著,她又要抬手去掐李琩,被早有準備的李琩一巴掌扇開了。
“我是醉了,有些話想跟你說,但腦子想不起來了,”張二孃喘著粗氣,咬字不清道:
“慶王琮、穎王璬,還有誰來著?總之......你小心著點,十王宅有人會對你下手,你太張揚了。”
李琩沉默無語,嫉妒使人發狂,十王宅那幫人眼下最是眼紅他,但又不能拿他怎麼地,而李琮和李璬兩人的妹妹,就是嫁給了竇錚和竇鍔,眼下肯定對他最為不滿。
因為他們倆會覺得,李琩敢跟竇家過不去,是不將他們兩個當哥哥的放在眼裡。
這時候,車廂外有聲音傳來:
“停車,讓我上去。”
李晟道:“隋王不在車上。”
“去哪了?”
李晟道:“已經回府了。”
藉著,便聽到馬鞭聲響起,幾騎快馬向前離開,但只是片刻,便有一騎返回,與此同時,車廂側面的窗簾,被人以馬鞭挑起。
李琩與騎在馬上,探身向內張望的韋妮兒,眼神正好撞在一起。
“停車!”韋妮朝著李晟怒喝一聲。
李晟沒辦法,人家是主子,只好靠邊停下馬車,眼睜睜看著一身女子武士長袍的韋妮兒登上馬車。
“好大的酒氣啊?”
韋妮一進來,便嫌棄的揮了揮手,看了看躺在車廂內似乎已經睡著的張二孃,又看了看李琩:
“我就覺得不對勁,她的馬車怎麼老是跟在你的車隊後面,原來她就在這。”
她自然是認識張二孃的,長安喜歡鬥雞走狗的貴族女子非常多,她們倆都屬於頂層那個圈子。
李琩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解釋是肯定不會的,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韋妮抓起張二孃的兩條腿甩到一邊,騰出一個空間讓自己坐下,嗤笑道:
“都度牒了,還是這麼放蕩,出世的女冠飲酒,也都是在背地裡,沒她這麼明目張膽的。”
李琩點了點頭:“可不是嘛,她一向如此,不守操行。”
韋妮兒瞪了李琩一眼:“我聽說你跟左衛的人在一起,這麼說,你們是湊巧遇到的?”
“你猜對了,”李琩點了點頭。
韋妮兒頓時蹙眉:
“你聽不出來,我是在說反話?如何湊巧,才能湊在一間車廂?她竟然還躺在這裡?”
李琩無言以對。
他的這副表情落在韋妮兒眼中,頓時惹得對方一陣偷笑:
“好了好了,我詐你的,這個女人跟你什麼關係,我一清二楚,你們倆當年鬧的那件事太大了,今後要避嫌的,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還有來往,這不是太子願意看到的。”
有道理......李琩指了指張二孃:
“那你幫個忙,將她送回去吧。”
“我才不管她,她又不是沒帶人?”韋妮又是一陣鄙夷道:
“做女冠也不老實,出門還帶家僕,玉真公主若是知道了,怕不是要清理門戶。”
說著,韋妮兒下車招呼張二孃的婢女,將張二孃抬回她自己的馬車上去,吩咐道:
“酒氣沖天,別將她送回金仙觀,汙了玄元皇帝門庭,回家去吧。”
目送張二孃的車隊走遠,韋妮兒這才重新返回李琩的馬車,朝外面的李晟吩咐道:
“去南曲。”
李琩頓時愣道:“你不怕宵禁?”
韋妮兒反愣道:“我跟著右金吾大將軍,還怕宵禁?”
這倒也是啊......李琩又問:
“你都快嫁人了,不老老實實待家裡,韋昭訓會允許你亂出門?”
韋妮兒笑道:“我又沒去找漢子,找的是自己的男人,他管我?”
這丫頭......李琩頗有些無奈。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那個韋寡悔也太能喝了,自己陪了不少,說實話,他現在只想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