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水滿則溢(第2頁)
來自逍遙公房的少府少監韋鑾附和道:
“事情確實不能這麼辦,別的不說,右相那關過不去啊,婚嫁一事從來都不是輕易就能下決定的,韋妮兒性耿直,不如太子妃沉穩,不宜嫁給太子長子,族內因此遭禍,歷歷在目,諸位不可不謹慎啊。”
他是暗指中宗皇帝的韋皇后,韋皇后一出事,駙馬房都快絕後了,其它幾房或多或少也被牽連。
這就是性格不穩埋下的禍根。
嫁給繼承人,需要全方位考慮,富貴還是災禍,有時候就在一線之間。
韋陟點了點頭,看向當事人韋昭訓,皺眉道:
“大郎怎麼看?”
韋昭訓嘆息一聲:“弟不敢拿主意,全憑兄長做主。”
韋陟皺眉沉思半晌,看向眾人,緩緩道:
“這件事兩難啊,不瞞諸位,我其實也沒有主意,太子已經催我多次,既然大家傾向於不嫁,那麼該如何應對東宮,你們給我拿個主意。”
韋蘭率先道:“東宮有吾妹頂著,此事無憂,就說韋妮兒配不上太子長子,請太子另選良媳。”
“那你去說!”韋廉聞言,頓時不滿道:
“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亂來,你這個建議兄長如何啟齒?這不是掃太子顏面嗎?”
韋鑾也是一臉鄙夷的看向韋蘭:
“太子妃真的頂得住嗎?她太良善了,容易被人說服,韋堅不在京,她便沒有主心骨,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因此事,導致太子與太子妃不睦,所以這件事還真不能讓太子妃去頂,虧你還是親哥哥,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這話韋蘭不好反駁,於是將矛頭又指向韋昭訓,沒好氣道:
“你那個閨女還未出閣,便在長安赫赫有名,整日鬥雞走狗,闖出好大的名聲,現在好了,讓人家盯上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上嫁是別想了,能別嫁的太慘,你就偷著樂吧。”
韋昭訓一愣,拿起自己桌子上的杯子就朝韋蘭扔了過去。
“嘭”的一聲,沒有砸中。
他肚子裡憋著一股氣,卻是無處發洩。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算看明白了,李林甫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鄖公房與少陽院沆瀣一氣。
太子妃的彭公房實力有限,但鄖公房可不一樣,一旦選擇站隊,影響極其之大。
偏偏眼下,朝堂之上最惹不起的人,就是李林甫。
韋堅現在又是勢頭正盛,堅決表態不同意,那麼其它幾房勢必會重點考慮韋堅的立場。
家族嘛,最忌諱的就是內鬥,外部壓力再大,也抵不上內部出問題帶來的危害嚴重。
所以韋昭訓基本確定,閨女嫁不進少陽院,但是拒了太子長子,誰敢再接收呢?
正如韋蘭方才所言,只能嫁的慘一點,太子那邊才能消氣。
韋陟望著臉色鐵青的韋昭訓,又掃視眾人一眼,隨後道:
“這件事還是需要看聖人的心意,我明天覲見聖人之後再說吧。”
“兄長說的沒錯,”韋鑾點頭道:
“太子長子,地位非凡,最後拿主意的肯定還是聖人,我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得聖人點頭,事關家族,兄長務要謹慎。”
韋陟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他的地位,想要見李隆基那是輕而易舉,但是他眼下還是十分擔憂,擔心聖人的心意,會讓他們很為難。
這個宗長不好當啊。
......
李俶與韋妮兒的配對,一開始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如今已經在長安鬧的沸沸揚揚。
但是因為雙方當事人太子與韋昭訓,對此矢口否認,以至於打韋妮兒主意的世家子弟,只增不減。
李紹不願意承認,主要是因為李隆基那邊沒反應,他不敢認,雖然是自己兒子,但是李紹心裡也清楚,李俶婚事的決定權,七成在聖人,剩下三成才是他。
所以他才想著背地裡聯絡韋家,提前將事情敲定,只要雙方同意,再報至聖人那裡,聖人也不好否決。
如果他直接奏請聖人,難免有交構韋家之嫌,他那個爹又比較忌諱這個。
至於韋昭訓為什麼也不敢承認,自然是因為皇帝和太子對外都沒有表態。
閏四月二十,晌午,中書門下。
李林甫躺在公房的床榻上午休,兒子李岫則是直接在外面的政事堂,拿出中書門下的大印,哈了一口氣,蓋在了一封屬於他們將作監的公文上面。
今年十月份,聖人要移駕華清宮,但是那邊的修繕工程,還有一些沒有完成,將作監需要一筆四萬貫的撥款,李岫已經將工程用度的明細做好,晌午來蓋印了。
“王鉷那個王八蛋,逢迎這兩字算是被他用到登峰造極了,”李岫將公文收好,進入內間臥房,道:
“大盈和瓊林還沒修成,他又諫言聖人在華清宮也興造新的內庫,聖人還準了,阿爺今年還需想辦法,再挪一筆營造費用。”
李林甫躺在榻上並沒有睡著,他才是真正的日理萬機,休息的時候,做夢的時候,都與國事有關。
只見他雙手疊放在小腹,閉目道:
“只要是聖人用度,千難萬難,也要準備周全,一個韋堅,一個王鉷,都想學老夫,畫虎不成反類犬,該修修吧,你再見到王鉷,給他五個耳光,告訴他,這是右相讓給的,以懲他擅作主張之罪。”
王鉷這個人,比楊慎矜更難管理,明面上依附李林甫,但是營造華清宮內庫的事情,提前卻沒有跟李林甫商量。
李林甫知道對方打的什麼算盤,其實就是向聖人表忠心,好讓聖人知道,我王鉷是聖人的狗,絕不是右相的狗。
“哈哈......”李岫笑道:
“兒子明白,這句話我會帶到,但耳光就不必了。”
躺在床上的李林甫嘴角微翹。
這就叫老子給一巴掌,兒子賺人情,屆時王鉷會認為,自己與李岫這段時間結下了深厚的交情,從而對他高抬貴手。
畢竟是李林甫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李岫自打成年之後,基本沒有將自己的信任隨意交附他人。
“韋妮兒的事情,最近鬧的挺大,迎月在背後出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