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隴右(第3頁)
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差事是真特麼難幹,累不死也要愁死。
“好!有右相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李隆基點頭道:
“儘快議一個方案出來,如何部署應變,要做到萬無一失,此事由右相主持,左相協理,各部司傾力配合,要是讓朕知道有人懈怠軍事,嚴懲不貸!”
他繼位至今,對吐蕃的戰事,基本上沒有吃過什麼大虧,在他之前,唐與吐蕃的紛爭由來已經,也湧現出了一大批超卓名將:蘇定方、薛仁貴、裴行儉、王孝傑、韋待價、黑齒常之......
直到金城公主和親,雙方戰事的頻繁程度有效降低,戰事大多發生在河西九曲之地,青海方向反倒沒有那麼激烈。
直到圍繞石堡城的攻防出現,雙方在青海湖方向的衝突,已經是愈演愈烈。
.......
如今可以為李琩提供國家重大信息的人,已經不只是楊洄了,裴耀卿是首選,因為人家可以參與到更高級別的會議當中。
而幫助裴耀卿傳遞信息的人,是嚴挺之,人家完全有理由來李琩這裡,我的好大兒在這,我老婆也在這,我自然隨時都能來。
眼下仍舊留守在王府外面的大理寺官員已經不多了,張均正在為隴右的事情發愁,這個時候沒工夫搞黨爭,那麼負責此案的就成了李道邃。
李道邃是宗室,他親哥李道堅,是上一任的宗正卿,宗室成員基本是不牽扯黨爭的,常常置身事外。
還有關鍵一點,因為誡宗屬制的原因,他們比較無慾無求,生下來就有遠超於別人的待遇,生活樂無邊,吃飽了撐的,我去拉幫結派?
在王府官署門外,李道邃與前來探望兒子的嚴挺之,寒暄了幾句。
人家對他非常客氣,沒有談論任何有關案子的事情。
事後,嚴挺之便去了王府。
“那個小娘子是誰?”
嚴挺之進來的時候,正巧遇到一名衣著華貴的少女,領著家僕,還牽了兩條毛髮烏黑的獵犬,去了王府後院。
李琩請對方在會客室坐下後,苦笑道:
“她是韋昭訓的女兒,來我這給獵犬配種來了。”
狗狗一年發情兩次,一次春季,一次秋季,眼下是二月中旬,正是配種的好時節。
李琩本來還以為人家當初是開玩笑,沒曾想對方是來真的。
“你這宅子裡,眼下可是各路神仙齊聚啊,”嚴挺之哈哈一笑:
“宣陽坊已經動工了,一個是楊銛宅,一個是裴璆宅,監工之人你猜是誰?”
李琩搖了搖頭:“總不會是李岫,也不會是王鉷。”
“是裴泛,”嚴挺之道。
李琩嘴角一抽,基哥可真有意思,這是讓裴耀卿在外面給楊玉瑤站臺呢?
楊玉瑤的宅院,肯定不叫虢國夫人府,什麼時候冊封還不知道呢,婦人以夫立門庭,先有國公才有國夫人,所以她的死鬼丈夫,將來還會被追封一個虢國公,眼下只能叫裴璆宅。
至於裴泛,現任將作監下設的百工監,是裴耀卿的二兒子。
等於是老裴家在長安的勢力,要庇護楊玉瑤她們這對孤兒寡母。
“隴右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嚴挺之岔開話題道。
本來這種事情,他輕易也不敢向李琩透露,但是裴耀卿專門請他幫忙傳話,所以他就來了。
因為李琩在去年的時候,就跟裴耀卿打過招呼,有隴右的事情,儘量告訴他。
裴耀卿也覺得沒什麼,邊境軍事,告訴你一個身在長安是嗣王,可以說沒有任何風險,你還能左右軍國大事?
你能踢走蕭嵩、張暐是迎合了聖意,運氣成分居多,但是皇甫惟明,李林甫也動不了。
李琩皺眉搖頭:“要開戰了?”
嚴挺之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多事之秋啊,多半是要打起來了,幸好右相是讓我接吏部,要是戶部,這個節骨眼下,我也不敢接手啊,中書門下這幾天一直在商討方案,張均已經快愁死了,國庫根本拿不出錢來。”
“怪不得這幾天大理寺老實了很多,”李琩皺眉道:
“大約需要多錢?”
嚴挺之凝重道:
“這個時候,就不單單是錢的問題了,而是物資,軍械儲備,兵馬糧草,後勤人力,都是讓人頭疼的事情,皇甫惟明的軍報上,說的很嚴重,他大致估算,集結在石堡城外圍的吐蕃大軍,預計有十五萬之眾,這不是隻靠隴右就能解決的,蓋嘉運如果不能足夠分擔,隴右這次扛不住。”
李琩道:“那麼中書門下是怎麼議的?”
嚴挺之答道:
“有反對聲音,這是正常的,畢竟藩鎮誇大其詞,索要軍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人認為吐蕃當下沒有能力集結如此龐大的軍隊,認為軍備無需準備太多,否則都是便宜了皇甫惟明,這種聲音還不少,目前主要的爭論,是戶部短時間內,無法籌集太多的軍備,所以咬死了皇甫惟明是在誇大戰事。”
“是否誇大,那是以後的事情,大可秋後算賬,”李琩苦笑道:
“如果沒有誇大,後勤補給失當,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大唐的藩鎮,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尿性,不停的跟朝廷要錢,名目多得很,究其原因,還是募兵制。
當下的邊軍將士,叫做長征健兒,因其被落籍在了某個固定防區,所以沒有兵員流動性,漸漸形成了以大小軍鎮為主的各種軍事小團體,又延伸為龐大的軍事利益集團。
這種勢力,已經與朝廷之間有著鮮明的僱傭關係,有錢好辦事,沒錢別嗶嗶。
朝廷也是迫於無奈,所以藩鎮軍費連年遞增,肥了邊鎮,窮了內地。
節度使有時候也很無奈,比如說,他明知道一百萬貫可以解決的事情,但是下面的人開口跟他要兩百萬。
你給不給?不給,那不好意思,我沒法動員我的將士。
好在當下的隴右地區,重要的將領,還是心向朝廷的,否則就是歷史上安祿山那幫子河北叛軍了。
所以安史之亂,李琩一直都認為,安祿山極大可能,是被下面脅迫了,當然了,也是被楊國忠給逼的,他的反心,絕對沒有他下面那幫人大。
“我得見見右相,”李琩心知,這樣的大事,必須與李林甫當面談一談,因為他清楚,皇甫惟明這一次絕對沒有誇大。
嚴挺之一愣:“這個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