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盤大佬粗 作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康坊三曲(兩章並一章)(第3頁)

 婦人一愣,隨即坦誠笑道:

 “所以奴家才說,確實冒失了,還請二位海涵。”

 李琩哈哈一笑,拍著盧奐肩膀,逗趣道:

 “這麼說,你早就盯上人家了?是不是覺得這位娘子風韻不俗,動心思了?”

 其實李琩心裡,已經明白了盧奐的那句提醒,人家是告訴他,他們倆在這裡碰面,已經被人盯上了,至於盯上他們的是誰,還說不準,也許就是那個達奚盈盈呢?

 盧奐沒好氣的冷哼一聲,正襟危坐,維持著他的君子之風。

 他沒有回答李琩這句話,就是給李琩一個留下對方的機會,這也叫幫忙。

 果然,李琩非常有默契的看向那婦人:

 “娘子不妨坐下,為我二人講一講這潤泉湧的來歷,我們在長安還沒有聽說過這種酒呢。”

 婦人聞言一笑,便在一旁跪坐下來,隨即取來一隻未用的酒碗,拿起酒壺倒了一個半滿,然後舉杯道:

 “這一杯,請容奴家向二位賠罪,方才唐突冒失,擾了二位郎君,奴家罪過不小。”

 李琩微笑抬手,示意對方請喝。

 像這種突然出現,又拿著與樓內售賣的其它美酒不同酒器的酒水,李琩他們也輕易不會碰,但是人家看穿你這一點,先飲一杯,就是告訴你們,喝吧沒事,要是有毒我先死。

 “此酒來自河北涿郡,由當地人釀造,因取水於一處瀑布湧泉,所以叫做潤泉湧,也叫劉伶醉,”婦人解釋道。

 盧奐頓時皺眉,臉色奇怪的看向李琩,李琩也是一臉疑惑的看向盧奐。

 因為涿郡是以前的舊稱,其實就是眼下的幽州,再往前還有一個稱呼,范陽,也就是盧奐的老家。

 盧奐沒聽說過潤泉湧,但卻知道劉伶醉,因為劉伶醉在河北,不是單指一種酒,而是好多河北產的酒,都會叫劉伶醉,因為這個名頭最響亮嘛。

 不誇張的說,半個河北產的酒,都叫劉伶醉,源自於魏晉名士劉伶醉酒的故事。

 這就好比某些省內,有些市、縣號稱小香港,因為它們沒名氣,但是香港有名氣,所以便紛紛附會,劉伶醉大概就是這樣。

 “嚐嚐吧?”李琩看向盧奐,玩味笑道,飲酒思故鄉嘛。

 盧奐只是端起酒碗,淺嘗了幾口,點頭道:

 “確實是河北酒的味道。”

 沒有得到稱讚,婦人臉上頓時現出一抹歉意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推薦的酒水,沒讓客人滿意,她很愧疚。

 李琩壓根連嘗都沒有嘗,說道:

 “娘子叫什麼名字?”

 婦人淺笑道:“奴家顏令賓。”

 這下子,李琩和盧奐同時錯愕,詫異的看向這位平康坊三大都知,挹翠樓的主人。

 盧奐板著的臉終於舒緩一些,聞言笑道:

 “竟是顏都知當面,方才冒犯了。”

 李琩見狀,頓時在心裡罵了一聲老不正經,原來你不是不好色啊,是看不上低段位的?

 這個顏令賓在長安是非常出名的,年輕時候接待的也都是頂格貴族,眼下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基本不接客,而是退居幕後,打理起了樓內的生意。

 是的,二十七八歲,就算是大齡女了,因為在大唐,這個行業的入行年齡都特別的小,所以別看人家年紀其實不算大,但是工齡可不短。

 “顏氏在關中的不多吧?”李琩看向盧奐道。

 盧奐點了點頭:

 “還是有一支的,秘書省有位大才,祖籍琅琊,後遷居萬年縣,眼下應是在丁憂。”

 李琩知道他說的是誰,別看這個人眼下只是個校書郎,在長安卻是大大有名的。

 李琩看向顏令賓,笑問道:

 “這麼說,顏都知也是琅琊顏氏?”

 顏令賓低頭道:“辱沒門庭,不敢相認。”

 李琩就知道,對方多半就是琅琊顏,雖然顏令賓的姿色在平康坊只算中上,但是人家的談吐和氣質,其實是更高一層的,這叫內在美,小家族培養不出來。

 家世、氣質、談吐、學問、音律書畫,美貌與這幾項當中任何一個條件搭配都是絕殺,唯有單出是死局。

 只有美貌的話,其實是一具空洞的軀殼。

 “罪臣女眷?”盧奐問道。

 顏令賓抬頭看向盧奐,淺淺一笑:

 “奴家不說。”

 “哈哈......”盧奐撫須一笑,開始進入狀態:

 “這回是我唐突了,該罰。”

 話才出口,顏令賓就已經端起一碗酒,雙手送至盧奐面前:

 “奴家陪郎君飲一杯,今日得見郎君這般人物,奴家今夜只怕難以入眠哩。”

 盧奐這種文化人,最吃這一套,雖明知是對方的話術,但還是欣然的飲盡碗中美酒。

 男人嘛,有一個弱點,總覺得女人看上他是應該的,因為我的魅力在這放著呢。

 盧奐雖不至於那麼不堪,但對於顏令賓的仰慕,還是頗為受用的。

 畢竟這個女人確實不同尋常,李琩一直在觀察著,此女的特殊之處其實不在話術,是肢體語言。

 關鍵這玩意還不是裝的,是天生的,這就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她的每一個微小動作,都是恰到好處的嬌柔,眼神清澈純真一點不像是個久經沙場的名將,比之大家閨秀,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娘子此番,是專門來找我們的?”盧奐看似隨口問道。

 “嗯!”

 顏令賓掩袖擦拭嘴角的酒漬,隨後輕輕點頭,看向李琩道:

 “紫金魚袋,身邊扈從頗眾,這位郎君的來歷恐怕不小,挹翠樓極少有紫衣貴人光顧,所以奴家特別上心,擔心照顧不周,這才唐突求見。”

 “極少,終究還是有的,”李琩笑道:

 “但娘子肯定不便透露,這極少的貴客,都有誰吧?”

 顏令賓抿嘴笑道:

 “自然不會透露,事實上,郎君其實是第一個,佩紫金魚袋來的,其他人來時都是常服。”

 “瞧瞧,我就說你太顯眼了吧?”盧奐哈哈一笑。

 李琩嘴角一翹,湊至顏令賓跟前,小聲道:

 “奉旨辦事!自然要正式一些。”

 盧奐一愣,隨即託額苦笑,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至於顏令賓,更是一臉錯愕,你是逗我呢?還是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