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超級奶爸(兩章並一章)(第3頁)
“善安長高了,”李琩抱著妹妹笑道。
咸宜的小字是阿直,二十一孃的小字是善安。
他們兄妹四個這才是最親的,誰家都是這樣,同一個爹的沒有同一個媽的親,更別說是同一個爹媽了。
別看咸宜平日裡大大咧咧,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但也有感情脆弱的時候,此番見到自己親妹,眼眶頓時溼潤,抿著嘴走過來,撫摸著善安的總角髻。
自從楊太真進宮之後,李隆基也沒有再親自撫養善安,而是全權交給了牛貴兒。
牛貴兒今年四十四歲,咸宜、李琦、善安,都是他撫養長大,他是武惠妃絕對的心腹。
因為常年幹著保姆的工作,所以腰椎間盤突出,年紀不大,腰卻已經駝了,他其實身形挺高大的。
“貴兒,好久不見了,”李琩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和牛貴兒這種看似不親,實則極為親近的人打招呼。
牛貴兒笑了笑:
“雖難見面,然十八郎的事情,奴婢還是知道的很詳盡的。”
這位算是咸宜他們三個的奶爸了,咸宜對待牛貴兒是非常尊敬的,上前攬著牛貴兒臂膀:
“我在府中設了宴,貴兒定是要去的,咱們是一家人。”
牛貴兒微笑點頭。
善安這次出來,其實本意就是兄妹團聚,這一點聖人也是知道的,眼下還未完工的公主第,肯定不是團聚的地方。
所以一行人沒在這裡待多久,便乘坐馬車前往咸宜的宅邸。
而李琩特邀牛貴兒同乘。
牛貴兒本來也是大族出身,沒錯,就是安定牛氏,跟牛仙客是同族,可惜家裡遭遇變故,不得已做了宦官。
當年,牛貴兒奉武惠妃的命令,私下裡見了張九齡,謂之曰: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
也就是說,你要是幫忙廢太子,你這宰相還能接著幹。
張九齡呢,直接去李隆基那邊將牛貴兒給告發了,結果呢,武惠妃沒事,牛貴兒沒事,張九齡先出事,緊接著太子李瑛也出事了。
所以李琩一直都傾向於,牛貴兒那次跑腿,不是為武惠妃跑的,而是李隆基。
是李隆基想給張九齡最後一個機會,只要張九齡放棄支持太子李瑛,咱們什麼都好說。
而張九齡呢,直言聖人廢太子,是學當年的隋文帝楊堅,聽從了獨孤後的教唆,廢長立幼,終有煬帝之禍。
李隆基哪能忍得了這種諷刺,一腳就將張九齡給踹了。
“這幾年,黎敬仁沒有為難你吧?”兩人沉默半晌後,李琩率先開口。
牛貴兒忍不住笑道:
“其實我們這些奴婢,與朝臣們有一點是一樣的,有時候品級並不重要,看的是聖人對你的信任,黎敬仁在我面前,也從未以官長自居。”
殿中少監,從四品,一共有兩個人,牛貴兒管著尚食、尚藥、尚衣三局,另一名少監管著尚乘、尚舍、尚輦三局。
殿中省,在南北朝時期,屬於門下省的下屬單位,隋煬帝時期分立出去,直接設省,專門負責皇帝生活諸事。
那時候,這個部門基本沒有宦官,都是正常人,但是進入唐朝之後,因為殿中省管著的是皇帝的日常起居,外臣不宜知道太多,所以宦官成了這個省內的主事者。
但也不能說裡面就全是宦官,除了牛貴兒之外,另一位少監,就是一個正常人。
而且還很不一般,張九齡的親弟弟,南康縣伯,張九皋。
閒談之間,李琩也詢問了一些關於張九皋的事情,之所以有此問,是因為張九皋的一個兒子,眼下就是他右金吾衛的兵曹參軍,名叫張擢(zhuo)。
“十八郎即將就任的右金吾,可不是一個好地方,”牛貴兒提醒道:
“你想過沒有,聖人為什麼要讓你去這裡?”
李琩搖了搖頭:“還要請教貴兒。”
牛貴兒在李琩這裡,不見面,自然什麼都不說,圖個謹慎,但是隻要見了面,那便是什麼都能說了。
只聽他繼續道:
“右金吾原先的大將軍,是鄧國公,你這麼一來,鄧國公直接被降為將軍,你覺得他能不怨恨你嗎?另一位將軍,又是身兼三職的駙馬張垍,跟你也談不上交情,這兩個都不聽話,你這個大將軍也是虛有其表啊。”
鄧國公就是張暐(wei)了,跟張說、張九齡都沒有關係,看人家這個國公就能猜到,這是天子元從。
李隆基當年政變的班底,跟王琚一樣。
那麼這個人跟李琩有什麼仇呢?廢太子李瑛,是生在張暐家裡的,李瑛的媽趙麗妃,是張暐介紹給李隆基的。
而李瑛被廢,所有人都認為,是武惠妃乾的。
況且張暐還有一個孫女,曾經是李隆基的張美人,不過早死了,活著的時候被武惠妃欺壓的挺厲害。
至於另外一個駙馬爺張垍,屬於朝堂內的張黨,而張氏兄弟是在齊浣的牽線搭橋下,與太子李紹建立了脆弱的聯盟關係。
脆弱的聯盟,也算是聯盟嘛。
手底下兩個級別最高的將領,兩個外戚,都跟李琩有矛盾,可想而知上任之後的工作,該有多難。
李琩其實對這兩人,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要搞清楚基哥此番安排的本意,順著人家的意思來,一切都會很順利。
你不就是希望我掌權,給你來個狠的,你好有藉口收拾我嗎?
“所以,十八郎去了右金吾,要與當初在右衛府一樣,什麼都不要幹,”牛貴兒婉轉的提醒道。
李琩點了點頭:
“我右衛府的差事,好像還在,聖人並未罷免。”
牛貴兒笑道:“雖未免官,但右衛府能不去,就不要再去了,畢竟官廨在皇城之中。”
那可不行,我宮內宮外,都要張羅,李琩點頭道:
“我心裡有數,貴兒平日裡,也不要與我打交道,有機會見面了,咱們該碰頭碰頭,不要刻意營造機會。”
牛貴兒一臉放心道:“十八郎能夠謹慎處事,奴婢很欣慰。”
做為宮內的紫衣大監,又是親身經歷過三庶人大案,牛貴兒對李隆基是看透了,他知道聖人其實一直都在惦記著十八郎。
並不是因為楊太真,而是武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