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擠眼睛

 玄清道長當然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可是女師兄卻賣起了關子。 

 她先是說起了謝雨添這個人,無非就是在白雲觀怎麼不被重視,怎麼被師兄弟們欺負。什麼大冬天去給師兄弟們洗衣服被戲弄的掉進河裡,人差點凍死,但是師父卻不聞不問之類的陳年往事。 

 玄清道長聽著聽著,突然就問女師兄: 

 “大師兄,當初欺負謝師兄的人裡,你應該是下手最狠的那個人。怎麼今天聽你說起他,又一副為他打抱不平的樣子?” 

 女師兄還是笑著: 

 “沒錯,謝師兄確實很好欺負。他不愛說話,人老實,嘴也笨。真的把他逼急眼了,他也不過是跺兩下腳而已。可是一旦有人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給對方。” 

 玄清道長用一種看不透女師兄的眼神死盯著她,不知道女師兄到底要說什麼。 

 女師兄仰頭笑,低頭笑,像個精神完全不能自控的神經病一樣。 

 我猜女師兄只是在回想那位很容易被欺負的謝師兄,在被人欺負的時候,到底有多好笑。 

 果然,女師兄又說: 

 “所有人欺負謝師兄,都只是純粹的欺負他。只有我,我會先給他一點甜頭,讓他以為我在對他好。然後,我才會狠狠的捉弄他。我就喜歡看他那種,看不懂我的可憐樣子。每次他支支吾吾問我,為什麼剛才還那樣對他,現在又這樣對他的時候,他死蠢的樣子都能讓我笑死。” 

 玄清道長聽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女師兄竟然有兩幅面孔,而他和這個人同在師門多年,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 

 “大師兄,師父到底是怎麼被你害死的?” 

 女師兄不笑了,做出剛剛反應過來的驚訝模樣: 

 “哎喲,我這是說到哪裡去了?怎麼忘了告訴你,師父是怎麼死的?” 

 女師兄一迭聲地“嘖嘖嘖”著,又是拍腦門又是捶拳頭: 

 “說回來,我們這就說回來。其實殺死師父也不難,他閉關靜修,我拿謝師兄的添輕散放在黃表紙裡給他堵了門窗。添輕散無毒無味,師父夜以繼日地呼吸著添輕散,慢慢就筋散骨軟,動都不能動。他一個人閉關,又不許師兄弟們前去。所以,等一年後你們發現他時,他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女師兄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什麼: 

 “想想,等師父發現自己身軟無力,甚至連手邊的水杯都拿不起來的時候,他心裡該有多恐慌啊?那時候,只有他一個人,他想喊師兄弟們,但是沒人能聽得見。等到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時……師弟,你說師父那會,該是什麼心情呢?” 

 女師兄回味完了師父的絕望和無助,又想把這股情緒遞到玄清道長手裡,但是玄清道長卻出其不意的說了一句話: 

 “大師兄,給我拿一杯水過來,我渴了。” 

 女師兄沒有料到玄清道長在這個時候,能說出這麼一句與此時的氣氛格格不入的話來,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玄清道長看著女師兄,臉上的表情多少有點苦悶: 

 “怎麼?師父臨死前沒有喝到水,難道我臨死前,大師兄也不準備讓我喝水?” 

 女師兄看著玄清道長“哈”了一聲,緊接著又“哈”了一聲,然後才是一連串的“哈哈哈”: 

 “師弟言重了,我可沒想過要殺死師弟。我知道師弟繼承了師父的全部真傳,那些畫符唸咒的本事就不說了,聽說師父還把七魄都給了你?” 

 女師兄說的七魄,就是玄清道長藏在地下的屍狗和非毒。 

 屍狗和非毒只是七魄中的兩魄,它們都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玄清道長沒想到女師兄突然提起這個,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只是搖搖頭說: 

 “七魄確實有,只是我現在手裡只有兩魄。大師兄,這寶物你就不要惦記了。它們必須是至善之人才能喚出靈性的東西,以大師兄的品性……你用不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