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救繡月

 因為嘴上有傷,我足足有半個多月都只能喝清淡無味的湯。雖然和怖嬰的惡戰沒讓我死,但是對於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十八歲少年郎來說,這段時間卻差點把我餓死。 

 好不容易等到嘴好的可以吃一些軟米了,那個管事的大太監卻催我離開這裡。 

 我以為他要趕我出宮,就指著腿說: 

 “怎麼走?我的傷還沒好。” 

 其實腿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之所以不想走,是因為怖嬰還沒死,我得留下來給爹孃報仇。 

 結果大太監說: 

 “哎喲,你可是救了貴妃娘娘的有功之人,誰敢讓你走呀?這是咱們貴妃娘娘嫌慶安宮不吉祥,要換到承德宮去,特意吩咐要把你一塊帶了過去。” 

 我有點蒙: 

 “帶我去幹啥?” 

 大太監捏著又尖又細的嗓子笑了: 

 “當然是要給你賞賜呀。你拼死救了貴妃娘娘的性命,貴妃娘娘肯定會千金萬銀的賞你。” 

 大太監說著,就讓四個小太監抬了一張帶靠背的椅子過來: 

 “你腿上有傷走不了路,就讓這幾個奴才抬你去承德宮吧。” 

 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伺候過,很不習慣,就擺擺手說: 

 “只是有點不太得勁兒,路還是能走的。” 

 大太監還想獻殷勤,看我態度實在堅決,只好扶著我離開。 

 去承德宮的路上,大太監仔細教我見了蔣憐兒應該怎麼行禮,怎麼稱呼,怎麼說話。 

 “這些禮儀一個都不能錯,不該說的話更是一句也不要說。不然冒犯了娘娘,別說賞錢拿不到,恐怕還得再受一份罪。” 

 我聽著那一大串必須跪的,必須低頭的,不能抬眼看人的規矩,心裡突然有點煩躁: 

 “那天甩了白髮老鬼的腦袋給貴妃娘娘看,該冒犯的早就冒犯完了,不差今天這一趟。” 

 大太監心裡不悅,但是臉上仍然陪著笑: 

 “也是,你救了貴妃娘娘的命,娘娘對你肯定要比對別人寬厚些。” 

 到了承德宮的大殿上,蔣憐兒的額頭上也纏著白綢。她斜躺在榻上,見了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免了他的禮,給他賜座,看茶。” 

 蔣憐兒儀態高貴,一張滿月般的富貴圓臉上盡是和善可親的笑,但是我卻看的很不舒服。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我的爹孃才會死。我知道她不是兇手,但是這件事卻是因她而起。 

 一個小丫鬟遞茶給我,我心裡彆扭著沒有去接。直到大太監戳我的後腰,我才勉強接了過來。 

 蔣憐兒仔細地打量著我: 

 “看你身骨清瘦,一臉稚嫩,幾歲了?” 

 我說: 

 “十八。” 

 “叫什麼名字?” 

 “南山橋。” 

 “你這眼睛……” 

 “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