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杜鵑的啼叫(第3頁)
山月挑眉:“別的不知,但太子太保薛家,應在‘青鳳’之中,只是不知是‘青鳳’的狩獵範疇,還是本身便身處‘青鳳’序列之中。“
對方問:“薛家?你如何知道?”
“因我便是‘青鳳’給薛家長子的備選。”
清清淡淡一句話,如驚雷入井。
對方眼眸微微眯起,聲音比古琴最低的那根弦還要低沉,帶了些許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屋外的人來人往已逐漸消退,天已漸漸黑透,燭光結蕊,燈花爆芯,外間柳合舟的屍體早已無人過問,管事們皆身領差事合圍在柳家新任家主的身側。
燭光無任何遮擋,傾斜進入隔扇衣櫃,像一汪清亮的霜泉。
山月自詡八年生死沉浮,將世間百態看透,饒是人這種最難懂的玩意兒,她也能品鑑一二。
可如今,她完全看不懂對方的眼神寓意。
山月敏銳地止住話頭,絕口不提剛才的話。
薛梟卻若有所思地緩緩將手撐在山月身後的內壁,不知在想什麼,隔了許久卻低低笑了笑。
再抬眸時,所有的情緒歸於平靜。
屋外已徹底無人。
薛梟伸出食指,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屍體:“人若是上吊自盡而亡,窒息後,腳尖會自然垂下點地,而人若是先死後被上吊至樑上,腳尖將對著人,離地面很遠“
薛梟微推開衣櫃隔扇門,側身擠出,反身轉眸,告誡山月:“下次殺人時,要記得。”
若非場合不對,山月竟有些想笑:好像說得下次她殺人,還會碰到他似的!
薛梟腳尖借地,如一隻飛簷走壁的鷹隼,輕飄飄留下一句話:“待聽見兩短一長的杜鵑叫聲,只管埋頭從衣櫃跑到安全的地方。”
便只見黑衣如影,迅速自朱漆木柱躥上房梁,接著便再不見人影,甚至連燭光都未曾有過絲毫曳動。
山月半蹲在隔扇衣櫃裡,屏息看黑影消弭在目光之中,隔了許久方緩緩吐出一口氣,緊跟著便聽到兩短一長的聲音。
杜鵑啼鳴悲斷腸,在白幡掛府的柳家,這幾聲叫,並不算突兀。
山月找準時機,躬身埋頭疾跑。
一路並未撞見任何人。
跑至秦桑院,山月迅速關上房門後,再聽不遠處傳來杜鵑割麥割谷的三聲啼叫。
是在告訴她:他走了吧?
山月仰了仰頭,艱難地深吸一口氣,胸腔總算充盈之後,終於緩緩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