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爛泥的真心(3000)(第2頁)
蔣二驚出了一身冷汗。
山月哭腔一頓,語聲婉轉:“什麼扔骰子?”
“就,就我們約老千家扔骰子那次欸!”蔣二眼看山月不記得,有些著急:“黃梔姑娘還領我們贏了七八兩銀子呢!”
黃梔中氣十足叉腰一聲“嘿”:“你放屁!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的噢!”
黃梔睜著眼睛說大瞎話:“什麼豹子、順子、通天塔我聽都沒聽說過!”
蔣二當下大慌:難不成要把這口大鍋扣到他們身上??那他們這群拉藥的,還能有命在!?
蔣二剛要驚叫,卻只聽這位溫婉柔弱的賀娘子低垂眉目,盈盈開口,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柳大人已認定是大少爺搞的怪。”
蔣二滯住一楞:欸?
怔愣之後,俯身試探道:“那跟我們就無關了?”
山月眨了眨眼,無辜道:“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少爺已經這樣了,我們再誠實,他老人家的舌頭和手腳也接不上了啊。”
蔣二大喜過望,更覺劫後餘生,當然自告奮勇作揹人的搖桿,把四肢俱廢的程行齟揹回正院。
程行齟耷拉腦袋,順著嘴角流出的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磚地上。
山月隨意踩上地面紅瀝瀝的血跡,內心湧上一股奇異的平靜。
林越越正好在正院,一聲驚叫劃破長空,再看程行齟鮮血糊滿的嘴巴,兩行淚不由自主地刷刷砸下來:“爺,大少!您怎麼了!?”
程行鬱拎著藥箱,埋下頭腳程極快而來,單手搭脈,屏息靜氣,隔了許久才面目平靜道:“腳筋、手筋被挑斷。”又錯開程行齟的下頜:“舌頭也不成了——”言簡意賅:“先止血保命,再談其他。”
程行鬱至外間寫方子。
林越越低低垂頭,待人走後,才滿目悲愴地抬起頭來:“是你嗎?”
山月單手搭於案桌之上,為自己倒杯熱茶,平靜地直視林越越。
“你讓我把大少爺壓在木匣子裡面的紙條燒掉”
林越越淚流滿面:“那日,我跟你打賭,我欠下你一樁事,你叫我趁大少爺不備把那張太太留下來的紙條燒掉——你說,是為了大少爺好,以免被程家人發現大少的身世,便不叫大少爺當家了我信了,我既信任你,也想要應諾言,只怪我蠢,被你誆騙著做下傷害大少爺的事。”
山月吹散茶麵的浮沫。
林越越仰頭大喘幾下,再看床榻上如爛泥死狗一樣的心上人,心如刀絞,抬頭看山月:“我一定要告發你!”
茶湯還行,是雨前龍井的高碎:自上次程行齟與柳大人“認親”後,就將茶葉全換成雨前龍井的高碎了。
唯一不足的是,有碎茶沫子貼在口腔內壁的嫩肉上,沖刷不下去。
衝不下去,山月便選擇一點一點地嚼爛。
在細嚼慢嚥的隨意裡,鋪天蓋地下了場苦中帶回甘的大雨。
林越越淚意四濺,咬緊後槽牙,轉頭便往外去。
“真是個可憐的傻姑娘。”山月終於說話,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盅:“一顆真心換爛泥,你的希望和信仰倒塌,若要發洩,我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