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無淵 作品

第67章 血紅的舌頭(第2頁)

 “聽阿嬤說,如今不止是我們松江府在選人,旁邊的幾個州府也都虎視眈眈...“山月哭聲如歌如訴:“小女沒了程家的支持,又該怎麼奔前程?!” 

 漂亮得暮色深處的一彎冷月的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字字悲慼。 

 柳大人挑了挑眉。 

 為段氏報仇是真的,擔心東窗事發後影響自己的嫁妝和前程也是真的——女人,一顆心,便只能裝下這些雞毛蒜皮的爛事。 

 “好說。” 

 柳大人並沒有放棄完成那張“青鳳”帖的打算,甚至在看清山月真貌後,瞬時理解秦阿嬤對這個賀氏寄予厚望的緣由:“你該爭繼續爭,該習藝繼續習,程行齟只要不死,就還是程家名正言順的家主,他廢了,你鑽著空子,在程家想拿什麼?能拿什麼?不都是你自己說了算嗎?” 

 柳大人冷哼一聲:“至於那個程二老爺,他不成氣候,名諱出現在老夫嘴裡都已是抬舉。” 

 柳大人將把程行齟拖出去的人喚回:“別折騰死了,避開要害,廢掉即可——”

 似是想起什麼,笑意很冷:“有時候,死了比活著,痛快。” 

 山月低垂的眼眸中閃過明晰的喜意,當即跪地,“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感恩道:“...程行齟答應您的銀錢、鋪子、田地,小女必幫您拿到手!——程家捅了這樣天大的一個窟窿,定要給您一個交代的!” 

 柳大人很滿意山月的知情知趣:他幫她撐著,她也得懂事不是? 

 程家無用,但還有一點瓤子沒掏完,程行齟這個傀儡既用不成了,那他需要一個幫他把程家掏空的另一個傀儡,至少比起和柏瑜斯不清不楚的其他程家人,賀氏的動機單純、簡單,培植她,倒也便利。 

 這三五萬兩雪花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拿出疏通關係倒也值得幾分價。 

 柳大人揮揮手叫山月去:此事便算暫了了。 

 山月垂淚回側廂小間。 

 小間之中早已人去樓空。 

 畫工不見了身影,在案桌之上獨留下一張鎮紙之下的畫像:筆鋒鋒利,下筆恰如山月行筆一般雲淡風輕,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雙清冷上挑的眼眸。 

 在眼波流轉間,眼眸藏滿機鋒,只見恨意與殺機,眼形與長睫卻漂亮得像毒蛇弓背時拱起的彩色鱗片。 

 山月單手緊捏住畫紙:那個畫工,是誰? 

 *** 

 夜黑風高,城郊西風嶺山腳,躺著個殘手殘腳、衣衫襤褸的公子。 

 一架馬車駛過,馬伕老陸,單手將公子撈起隨即疾馳而過。 

 一桶冷水蓋頂,又是“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 

 程行齟終於轉醒,睜眼便是惶惶然的劇烈驚恐:“別打我!別打我了!”他想抬手,卻發覺手腕處軟趴趴的,兩雙手就那麼死氣沉沉地垂在身側,仿若再也抬不起來。 

 手斷了! 

 程行齟下意識想站起來,卻發覺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脊骨處傳來,除了痛,他無法感覺到腰腿的存在! 

 程行齟張皇地抬起頭,才發現如今身處馬車之中,內壁掛有一盞微弱的“風氣死”,而燈後則是賀山月毫無瑕疵的那張臉! 

 程行齟張口怒道:“你個臭娘們!你為何害我!” 

 山月不欲與程行齟作口舌之爭,雙手掐住程行齟的脖子,眸光平靜:“我問你三個問題,問完開始數數,一邊數,手上一邊用力,數到一百,你會被掐死。” 

 並不給程行齟回答的時間。 

 “八年前福壽山山火那晚,擄掠‘受害者’的標準是什麼,那三十四個‘豬仔’是怎麼被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