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複雜的流程

 在租戶們下地收冬小麥的第二天，天沒亮錢淑之就動身了，騎著前幾日從鎮上租的馬，傍晚便能到辰州。　　錢淑之不懂種地，但好不容易去趟辰州，她還是想盡力辦好錢悅想辦的事，初步估計此去要一旬的時間。　　令錢悅沒想到的是，辰州那邊沒出什麼事，錢家村的租戶卻出了些么蛾子。　　事情是這樣的，冬小麥收成不錯，今年一畝地約莫能收一石半的麥子。畢竟是自己家的地，錢悅和錢山不想像往年一樣，就在家裡等著糧食，於是跟里長和村長一起全程盯著冬小麥的搶收工作，冬小麥收上來後，又一起核實各租戶上交的租子，各自扣下稅收放到專門的庫房後，餘下的分別運到錢家和族裡的庫房，各自處理。　　租戶上交租子時，雙方需簽收據，證明這一季的交易已完成。往年都是錢全跟里長籤授權書，里長代為簽收據，錢香跟里長互簽收據即可。　　今年因為有錢山出面，所以流程稍微變了變，由錢山和各租戶簽收據，先把租子收到錢家庫房，跟里長核實好稅收後再把稅收運到專門的庫房，然後里長簽收據證明錢家稅收用的糧食在他那兒，錢山再給村長和里長籤一份授權書，這樣到了秋後族裡交秋稅時錢家就可以不出面。　　錢悅也不想這麼麻煩，但若要錢家自己出面交秋稅，只會更麻煩。大寧朝實行兩稅制，莫州這邊上等土地的夏稅是每畝地五尺亞麻布，秋稅是旱地每畝一斗麥子，水田每畝一斗稻穀。　　夏稅還好說，當場拿三司布帛尺量便是，或者直接交錢也可以。市面上一尺亞麻布八文錢，一匹亞麻布約三十六尺，只要二百四十文。錢家的這兩百畝地，需要上交二十七匹又二十八尺亞麻布。如果以匹論的話，只需要交六兩七錢零四文。但夏稅通常以尺論，所以要交八兩白銀。　　但往年為了給村民多個進項，也為了給自己省些銀子，錢全會從村民手裡買亞麻，再讓他們搓成亞麻布，付手工費。五尺亞麻布約莫需要十斤亞麻，亞麻一斤算一文錢，一尺亞麻布給兩文錢的工錢，五尺亞麻布的成本就是二十文，一千尺就是四兩銀子。　　反正村民自己也要交夏稅，能掙錢的事大家都很愛幹，所以每年錢家都會收上來很多亞麻布，遠遠超過夏稅所需。錢全看村民們這麼熱情，亞麻布也是便宜又實用的布帛，索性有多少收多少，行商的時候拉到別處賣掉也能賺一小筆。　　雙方合作的很是愉快，去年秋後收上來的亞麻布還堆在錢家的庫房裡呢，應付今年的夏稅綽綽有餘。　　秋稅就沒這麼簡單了，雖說交稅的時候都會用官鬥來丈量，但那是鬥，量體積的，不是以重量說話的秤。糧食放進鬥裡面是有縫隙的，晃盪晃盪，壓一壓，說不定能多塞幾斤糧食進去。再遇到那不好說話的吏員，非要糧食堆的冒尖兒了才肯罷手，像錢家這種幼弱人家就只能憋屈的受著，不知得多賠進去多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