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概未時二刻的時候,來了兩個衙役說錢全的遺體已經到鎮衙了,可以去領,錢悅想了想,錢山回錢家村了,錢川在靈前跪著,錢梅性子跳脫口無遮攔,錢湖才兩歲,馮氏得照顧小阿念,楊氏胎像不穩不宜出門,得了,就自己去吧。
這次遇難的人不少,錢悅到鎮衙時,大堂裡哭聲一片,衙役手忙腳亂的引導來領遺體的人辦手續,奈何家屬們失去至親,不能自抑,錢悅還瞧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阿婆,顫顫巍巍地拄著柺杖,淚流滿面,許是耳朵不太好,衙役一句話要說好多遍才能聽明白。 看到這幅情景,錢悅也不禁動容,自己失去的不是血脈至親,卻也前途叵測,這世間的人大多不幸,能好好活著已是不易。 錢悅出示了錢家的戶籍證明自己的身份,衙役在名單上找了找,示意旁邊的人去拿骨灰,又從旁邊的一摞紙中拿出一張,在一些空白地方上寫了錢全的名字,錢悅看這些紙應是提前抄錄好的模板,證明這些人的骨灰已被領走,錢悅摁了手印簽了字,骨灰也被拿來了,很普通的小罈子。 錢悅抱著骨灰罈回了家,將其鄭重地放在棺材裡屬於錢全的位置。如此,錢全也算是正式回家了。 傍晚錢山和錢老太回來,說是明天一早出殯,因為錢家在錢家村的宅子長久無人居住,暫時打掃不出來,席面就在錢村長家辦。 錢悅細細地問過了錢老太這幾日的花用,估摸著錢老太應是自己補貼了些錢,便添了些還給了錢老太。 這幾日錢村長家的人確實是出了不少力,自家小的小,弱的弱,幫不上別的什麼忙,多給幾個錢以示感謝還是可以的,畢竟這門親戚錢悅暫時還不想放棄,關係總得搞好。 —————— 十一月初一 天還未大亮,通往錢家村的官道上就出現了一行穿著素色喪服的人。許是將要下雪的緣故,天氣陰沉沉的,嗩吶的聲音,讓冬風顯得更加凜冽了些。 錢悅臉蛋被凍的紅撲撲的,拉著錢山,還時不時張望在馬車裡的錢川、錢梅和錢湖。怕路上冷,錢悅昨晚把所有小崽子們能穿的棉服都給找了出來,讓他們今日穿在素服裡面,別凍壞了。 所以今天錢山幾個穿的跟個球一樣,尤其是錢湖,才兩歲,那小短腿差點邁不動道兒。 錢悅自己也穿了厚厚的棉襖,頭上還戴著加棉的帽子,手上也有暖和的手套。 然而,再厚的衣服也禁不住這大風啊,本來今天就冷,加上這大風,更是被吹了個透心涼。錢悅幾個還能好點,其他人沒有這麼厚的衣服,到錢家村要走三十里路,更是難捱。 得虧把小阿念留家裡了,錢悅想,要不這麼冷的天,萬一給孩子凍壞了可咋整。 親父母出殯,按理孩子們都該到場,然而小阿念剛出生沒幾天,實在是不便出門,正好楊氏懷孕,胎兒不穩,就留了她倆在家。 本來除了錢山,錢悅一個崽子都不想帶,但楊氏一個人看顧不過來,於是錢悅力排眾議硬是給小崽子們安排了輛馬車,錢山才七歲,走幾步意思意思得了。天兒這麼冷,孩子們這麼小,凍壞了身子可不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