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富察貴人(37)
佩筠橫了他一眼,哼道。
“白嫩可愛……你說像誰?我的孩子可不是黑黢黢的一片!”被她這般撅了回來,胤禛反倒笑得更開,心口微松,他一邊逗弄著懷中的女兒,一邊連聲應和道。“最像他們的額娘,像筠兒。”她眉頭微微蹙著,可當目光掠過兩個孩子的時候卻柔和不已,唯恐嚇到他們,便壓低了聲音吩咐道。“慶瀾,習秋,把阿哥和公主抱下去歇著,他們困了。”她話音剛落,弘景和福樂就睜大了兩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黝黑透亮的盯著眼前的阿瑪,活潑精神的很。胤禛:“……”“是啊。”他微微一笑,輕輕伸手的捂住了女兒的眼睛,移開眼不去看跳脫的兒子,贊同道。“是困了,該睡了。”慶瀾和習秋連忙走上前,一左一右的將這對尊貴的龍鳳胎抱在懷中,繼而微俯身行了一禮,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殿內。寬敞的殿內只剩下帝妃二人,胤禛本就不甚平穩的心愈發慌亂,那股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濃重,他呼吸微微發緊,伸出手想要攥住她的手,卻被她驟然移開,落了個空。心突然間“咯噔”一下,他唇角繃成了一條直線,強撐著微微翹起,落在半空的那隻手緩慢下移,幫她掖了掖被子,才輕聲哄道。“筠兒,怎麼了?誰惹你不開心了?朕定然要為你撐腰做主……”他本就坐在床角,這會兒更是往前挪了挪,盯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心疼的要命,卻不敢違她的意,只敢用食指輕輕的勾住了指腹,發沉的聲音放的更柔了些。“誰敢得罪我們的皇貴妃娘娘?怕是活的不耐煩了……”“除了你還有誰?”佩筠再一次甩開了他的手,怒氣衝衝與委屈巴巴交織在一起,又透著一股常見的盛氣凌人,靈動極了。她吸了吸鼻子,雖眼尾泛紅,可那眼淚到底還是掉不下來,只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望著他迷茫無措的模樣,想了又想,還是不服氣的質問道。“就是你得罪了我!”“純元皇后是你心中摯愛,是你無法忘懷的白月光,是你丟不開的硃砂痣,世間無人能夠代替,那我呢?我算老幾?”越說她的聲音越高,氣焰也越盛,明明是委屈的發洩,卻變成了囂張的詰問。 “你不是隻鍾愛她嗎?那還來哄我作甚?我和孩子豈不是太過於多餘了?我們都是你愛重純元皇后的一個棋子和替代品嗎……”自打她剛開了口,胤禛就心下一突,提到的那人更是讓他轉瞬間變了臉色,眼中滿是震驚與恍惚,還夾雜著幾分茫然之色。他不料會在此刻、會在她的口中聽到“純元”二字,他心跳的極快,分不清是什麼情緒,只有微顫的指尖洩露了些許。因著,他已經很久未曾想起過純元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什麼時候純元不再成為一個束縛他的枷鎖,不再是一個左右他心緒的變數——他也不知道。實則他心中很清楚的明白,與其說這是個人,是他珍重的愛妻,是受人敬仰的先皇后,但在這些年的歲月洪流裡,倒不如說“純元”或許已經蛻變為了一個完美的符號,一個偶會被他提及的故人,卻不再是他心上的那個人。故人不會老。只會在愈發醇厚的時光裡芳菲四溢,在他無窮無盡的思念與美化中逐漸定格,在他逐漸恍惚的記憶中熠熠生輝,永遠都將處於不敗之地。只是他從不願承認,這麼多年來他所謂的深情與長情都只是一個虛妄的泡沫,這個結果他承擔不起。他下意識的有些空蕩的心虛,但當看到她漲紅的臉上一片控訴的怒容,卻是心口顫了顫,一片濃郁又陌生的情潮湧了上來,他分不清哪一絲哪一縷是關於純元的,他只知道許多的許多,都是關於他的筠兒的。“我沒有。”寂靜的殿內,他張了張嘴,嗓音有些乾澀的顫抖,這次不容拒絕的抓住了她的手,繼而與她十指緊扣,這才覺得如擂鼓般的心跳平穩了些許,盯著她像是瀰漫著霧氣的眸子,順從本心的說道。“她不是,你和皇兒不是棋子,更不是替代品,你是我此生珍愛之人,無人能及……”佩筠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見他真誠不似作偽,由此面色稍緩,那隻手像是被桎梏住了,怎麼也掙脫不開,她索性放棄了掙扎,又語氣不善的問道。“那你說,我與純元皇后誰最重要?誰居於其上?後宮眾人乃至於皇后,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話?是不是都在嘲笑我被一個已故之人死死的壓了一頭!尤其是這個已故之人還被你惦念了多年也不曾放下……”她好似並沒有格外的傷心難過,有的最
多的卻是不甘於被越過的氣憤不甘,非要逼著他說出那後宮心尖她乃第一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