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福晉(23)
一路回到乾清宮,坐在床邊,垂眸看著女子恬靜嬌美的睡顏,康熙目光柔和,心中軟脹不已。
須臾,他低下頭,在她的眼尾處印下一個很輕柔的吻,一觸即分。昏黃的燭光下,他清雋入骨的面貌不甚清晰,可週身卻縈繞著一股溫柔至極的氣息。自八歲登基以來,他從未如此心悅過一個女子。不忍她受任何委屈,不想強迫她的意願讓她入了宮闈,不願讓她難過。可如今他一味的退步縱容,卻還是讓她猝不及防間受到了傷害,除了那次的親吻,他從未捨得強迫冒犯她半分,胤禛是怎麼敢的。思及此處,他胸口鬱氣翻湧,眸中滿是壓抑的黑沉,好似風雨欲來。他本想徐徐圖之,卻不想讓她受委屈。既然如此,他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即便熟睡中也依舊蜷縮不安的女子,康熙站起身走向了前殿的桌前,執筆蘸墨,面無表情的寫著什麼,而本該熟睡的思馥卻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分明是一片清醒。【挽挽,他在寫和離聖旨,還有封你為皇后的聖旨】團團有些好奇不解。【為什麼他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你們的關係在人間來說不是不倫的嗎】【他難道不怕旁人說嘴嗎】思馥神色不變,只唇角微翹,眸中笑意一閃而過。“他是皇帝。”他是皇帝,便沒有什麼做不到的,除非是心有顧慮,或是……不肯。只要他想,就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只要他想,就能違逆倫理綱常,讓心愛之人光明正大的成為他的皇后。世間事哪有什麼強行的不得已,單看他的心誠不誠便是。康熙自然是心誠的。將最後一個字置於紙上,他長舒了一口氣,扔掉了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緩緩合上了眼。他大可以用最簡單的法子,譬如宣揚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病逝,譬如李代桃僵,冊封費揚古養在深閨的嫡次女為皇后,自此,明面上誰也不敢有任何異議,也可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可他不想。若是那般行事,無論明面上偽裝的有多合情合理,有多完美無缺,皆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永遠都不再是她自己。思馥就是思馥,他不願讓她披上旁人的身份偽裝,他只想讓她名正言順且光明正大的坐上皇后之位,享受天下萬民的供養,她會是大清的皇后,也是玄燁的妻子。任何人皆不可與之相比。他是大清的皇帝,大權在握了幾十年,前朝後宮無有挾制,如何不能給心愛女子應當有的體面了?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光線,月亮被烏雲遮蓋,可週圍卻有著數不盡的繁星點點,轉瞬間便是旭日東昇。四貝勒府。胤禛自混沌的夢中醒來,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痠痛,只覺得像是處在冰天雪地中,冷的的止不住的發抖,不一會兒又只覺得熱的發燙。艱難的抬起沉重的眼皮,他雜亂無章的思緒逐漸迴轉,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入目所及,便是熟悉至極的床圍,他強忍著身上鑽心的疼痛坐起身來,昨夜的記憶全都湧進了腦海中。 “嘭!”門外的高無庸猛然間聽到屋內傳來沉悶的響聲,心下一緊,連忙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瞧胤禛正狼狽的趴在地上,面上滿是遮不住的傷痕,呈灰敗之色,額角青筋暴起,雙目幾近赤紅。他心底有些酸澀,趕緊走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讓他坐在了床邊,耳邊卻傳來他壓抑至極的嘶啞聲。“福晉呢?”高無庸唇角緊抿,低垂著頭沒有言語。可他卻執拗的又問了一遍。“福晉去哪了?”高無庸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自是知曉這對貝勒爺來說有多難以接受,就連他昨夜眼睜睜的看著萬歲爺踹開門抱走了福晉那一幕,都覺得不可置信,可事實就是這般,萬歲爺是天下之主,貝勒爺如何能與之抗衡?他暗自搖了搖頭,低聲道。“爺,那位是萬歲爺。”胤禛久久無言,神色冷凝,忽而間嗤笑一聲。他自是想起來昨晚都發生了什麼,可他不想承認,也不願相信,他向來尊敬敬仰的皇阿瑪竟然明目張膽的搶走了他的嫡福晉。皇阿瑪竟對他的嫡福晉有情……為什麼?憑什麼?簡直是荒謬至極!他面色鐵青,心口滿是濃烈的怨懟,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卻又覺得酸楚不已。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僵硬的抬眼望去,卻是李德全領著聖旨走了進來。隨著李德全不緊不慢的緩緩開口,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滯了,目眥欲裂的死死盯著那明黃色的聖旨,皇阿瑪
可真是他的好阿瑪啊!這竟是強迫他們夫妻二人和離的旨意,甚至連理由都給他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