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另一個自己

 白影在半空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墜落在他的腳邊。那是一個女人，頭髮蓬鬆罩在臉上，看不清楚面貌。她上半身沒穿衣服，從肩膀到胸口正中有一道刀口，橫著兩條手臂是另一道刀口。鮮血在乳白色的身體上流淌，像火山口噴出來的岩漿。

 鄭晟那兩刀，都砍在這個年輕的女人身上。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個灰色的人影緊隨著女人衝出車廂。他不管鄭晟，飛速奔向馬車南邊的那匹戰馬。

 長箭如“嗡嗡”的馬蜂再次飛出松林，車伕趴在車轅上一動不動，後背上插了兩隻箭。左臂受傷騎士正在與況天搏鬥，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況天好幾次突擊都被利用戰馬的步伐擋住，看來是個好手。能出來被人僱傭當護衛，手裡自然有兩把刷子。

 被射中胸口的護衛躺在雪地中，掙扎了一會沒了動靜，戰馬在屍體邊不安的仰脖嘶鳴。“灰色的裘衣！”鄭晟瞬間想起事前況天的佈置，朝那個灰色的人影追過去。

 四個白衣人從松樹林立走出來，兩個人拉著弓，兩個人提著刀。

 “殺了他。”鄭晟雙手握刀砍向灰色裘衣人的後背，這個人的頭髮粗黑，打著卷子。

 灰色的身影腳下飛快，往前急衝避開鄭晟的刀鋒，眼看到了那匹戰馬旁邊。

 正主要逃，白衣人們把況天今日伏擊的目的忘得一乾二淨。一個白衣人大喝：“去死吧！”緊扣的手指鬆開，烏黑色箭頭迎面射出去。

 鄭晟收刀正準備第二波攻勢，一支箭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去，嚇得他一縮脖子。要是被自己人射死，這運氣也是背到極點了吧。

 “……你，禽獸！”

 鋒利的刀刃穿過灰色的裘衣，觸碰到肌肉和骨骼，一條稍稍堅硬的阻礙迎刃而斷，那是皮達的脊椎骨。

 鄭晟把刀遞給一個白衣人，那不是他的刀，也不是他順手的刀。

 “要走兩天。”

 “你們是明教的餘孽，”那人眼看逃不開了，反而鎮定下來，右手持刀擺好架勢。明教教眾不怕死，三年前刺殺達魯赤大人失敗後，在袁州一直受打壓。那些狂徒出動時，習慣於身披白衣。

 在他驚魂未定時，四個白衣人上前把那個灰色的人影圍住，有個人過去把戰馬牽出來。

 兩個人換好衣，六個人竄進道邊的松林。

 況天聽見動靜，抬頭看過來，第一次朝他豎起大拇指，道：“做的不錯，看來師父沒看錯你。”

 痛苦分兩種，一種能讓人變得更強，另一種……毫無價值。這個女人的傷勢已經沒救了，與其讓她徒增折磨，不如迅速結束這一切。他的心愈發冰冷，這一刻，他覺得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被激發出來了。

 鄭晟不錯過任何一個打聽消息的機會，問:“明教不願意加入舉事嗎”通過這些天各人的話語反應，他隱隱猜到了這一點。

 鄭晟提刀走過去，後方傳來一聲慘叫。他轉頭看見況天正從彎腰站起來，手裡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