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論造反（上）(第3頁)

 鄭晟情緒一激動，胸口幾個正在結痂的傷口裂開。他疼的一齜牙，哼了一聲，又平躺下去。

 彌勒教教眾三教九流，不用手段怎能把那些人捏成一團。他收了兩大弟子，以周子旺示恩，以況天示威，統轄了數萬教徒。這些人各有各的缺陷，他不時要使用手段敲打。他今日重罰周子平，也有這個目的。如況天這樣資格老的骨幹不好過分責罰，只能警告，以免冷了人心。

 鄭晟喝完熱氣騰騰的肉湯，很快睡了下去。不管周子旺玩什麼把戲，他下定決心就是不開口。

 “還好，我這條命就在這裡，要殺要剮隨便，別玩這套把戲。”

 彭瑩玉不知道鄭晟最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自己的命運被他緊握在手中，好像自己光著腚暴露在他面前。

 “鄭郎中，我不是要追問你的來歷，但你至少要給我一個信任你的理由。我彭和尚要做的事，你真的沒看透嗎二十年前，我便在佛前許下心願，願盡畢生之力驅走韃虜，恢復漢家江山，百死而不悔。”

 況天叩了個頭，站起來。

 張寬仁推開房門走出來，站在走廊上觀望，這兩天他一直沒有露面。

 彭和尚笑盈盈的，這番氣壯山河的話在他嘴裡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卻比拍著胸脯喝著烈酒大嗓門吼出來更震懾人心。

 “師父教訓的是，”周子旺想到周才平還在屋裡跪著，道：“這件事是我糊塗了，沒能阻止師弟和才平。”

 周才德站到況天身邊，周才平雙膝一彎，面朝彭瑩玉跪下。

 兩個青衣漢子把鄭晟架進一個溫暖的屋子，扒下染滿血汙的衣，再把他平放在床上。片刻之後，進來兩個僕婦，小心翼翼給鄭晟擦乾淨的身子，又給裂開的大傷口上摸了一層黑乎乎的藥膏，用乾淨的紗布包好。

 從他出現在人前，無論面對何種局面，從沒有過半點慌亂拘謹。彭瑩玉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他，忍不住讚歎：“難怪你年紀輕輕就當上光明使，張家的千里駒，果然不同凡人。”

 “我雖然是在責罰屬下，也是在還鄭郎中一個公道啊，”彭瑩玉側過身子，“我聽說鄭郎中不記得自己的來歷。鄭郎中年紀輕輕，先是張家灣劫難中逃生，還救出一個小女孩，隨後在周家堡中大顯身手，真是讓人看不透啊。”他臉上似笑非笑，彷彿看看穿了鄭晟的心思。

 “造反啊……。”

 “造反啊，”彭瑩玉感嘆，千言萬語濃縮在這三個字中，“你是南人，又親眼見了張家灣的殘殺。如果你沒有撒謊，死在那片江岸的明尊弟子中有你的恩人，造反那麼可怕嗎”

 “不可怕，但你為何要告訴我”

 彭瑩玉道：“二十年來，我就是這樣找了無數好漢，我這一雙眼睛很少看錯人。”

 鄭晟在床上側過身子，興奮的忘記了疼痛，他喜歡這樣直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