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538章 帛裡藏針(第2頁)

書案後的人靜靜聆聽著,俄而發出一聲慨嘆。

“我常常想,這天地究竟是有多大呢?好似沒有窮盡。多少人以為南州已是極南之地,不曾想海濱極處猶有那麼些風土懸殊、物宜迥異的國家與生民……”

蹇師道:“早些年,諸蕃國往來貿易十分之頻繁,舟航無日不有,商貨雲集、眾寶既麗。便是往中州朝貢的各國使節,也要經咱們南州,他們每每都帶著好幾大船的舶貨來……只可惜後來戰亂連年,博易自此中斷,再不復當年盛景。不然下民所述,女君不需遠遊,亦可親眼目睹。”

案後之人微頷首:“只得耳聞、不能一見,確是一樁憾事。”

蹇師似想起什麼:“下民今日帶了一物來,可稍解女君之憾——”

再次打開書篋,從中取出一卷錦帛,雙手託舉著,自有侍案的女使上前來接。

卷帛置於案上,徐徐展開來。

河道、橋樑、摩肩接踵的行人、河兩邊擺攤的小販……紛紛躍然眼前,竟是用各色絲線繡制而成。

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且迥異於中州與南州之狀貌。

以花帛搭項的官豪,金字布為衣的民眾,紅皮為履,服以諸色,五層的高樓,金銀的酒器……還有打著三簷青傘出遊的國王,馬之頭項皆飾以金玉珠寶。

看的入了迷,忍不住上手撫觸起來。

室內靜悄悄不聞一聲。

蹇師屏聲斂息、恭敬坐著,額上的汗卻不肯消停,方才在廊下尚可一拭,眼下卻只能任其滴淌。

那雙鳳目抽空看來一眼,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蹇師很熱?”

蹇師略顯尷尬地告罪:“大抵是下民不耐熱的緣故。”“今年是有些古怪,都這時節了……”往右側一瞥。

侍案女使上前,遞上一方雪白的帛帕:“蹇師還是擦擦罷。”

蹇師道謝之後接過,汗卻是越擦越多。

他已顧不得,一雙眼只跟著那根白玉一般的手指移動。玉指越往卷帛中心去,他的心也就提得越高。

近了、近了……

“嘶!”

案後人蹙眉低呼一聲,左手握住右手食指,被握住的指頭頂端快速冒出一點殷紅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