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372章 當年隱衷
從人退出去後,室內靜了下來。
除了濃重的藥味,還有一縷淡香縈繞。姜佛桑偏頭看了看,才發現香爐還燃著。
應是為了沖淡藥味,只是這樣一來,反使得氣味駁雜,窗子緊閉,又無通風處,反不利於病人病情。
起身把香爐里正燃著的香滅了,窗子推開一道縫,重回榻邊坐下,凝望著雖形容憔悴卻難掩絕色的婦人出神。
這便是她的母親了。
那樣陌生,又那樣熟悉。
陌生是因為,前世今生,自己好似從未好好看過她,更遑論這樣不錯眼的打量。
說起來,上回見她還是三年前的端午,隔著人山人海,遠遠望了一眼。那一眼又能撐多久呢?有意無意間,她的音容就像那些久阻的書信,早已變得渺茫。
然而這種陌生就像是初冬的冰層,一根手指便能戳破。底下默默流淌著的,是血液裡天然自帶的熟悉,是縱然不願承認也無法忽視的羈絆。
這是給了她生命的人。
因為她,自己才得以來到這個世上——雖然最痛苦無望時寧肯她沒有生過自己,但能一嘗人世間的酸辛苦辣,終歸還是感激的。
霞光漸暗,日頭一點點沉了下去。
蔡媼躡步進來,發現六娘子背倚憑几,單手托腮,闔眼睡著了。
知她這一路戴月披星僕僕風塵,必是累極了,犯了困。要還是她兒時,也就讓人抱下去哄睡了,現在卻是不行。
“六娘子、六娘子……”蔡媼小聲將她喚醒,“藥性不知何時過,夫人不定什麼時辰醒來,你這樣幹著等,夫人知道要心疼壞了,下去歇會兒,啊?”
姜佛桑聞言頷首,“也好。”
想著養精蓄銳再見阿母,然而打了個盹,出屋再一吹風,反倒沒了睏意。
姜佛桑便提出想沐浴一番。
蔡媼忙不迭讓人去安排,還要親自伺候。
姜佛桑婉拒了,只留了似霓近身服侍。春融不適合做這些細緻活計,抱劍守在門口,唬的滿院子侍女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