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326章 畫皮之下

她這一下雖是拂在了手背上,卻更像是抽在了蕭元度的臉上。

“阿娪,”蕭元度吸了口氣,眉宇間溝溝壑壑,“你先冷靜……”

“我無法冷靜。”

置身死地,面對汪造,她都可以保持冷靜,唯獨此事上不能。

“夫主是否覺得妾無理取鬧?明明我比她們幸運那麼多。同樣是被搶被掠,我為刺史兒婦,錦衣玉食、養尊處優,還能得夫主恩寵,為何還要不依不饒、不肯知足,別人的苦難又與我何干。是也不是?”

姜佛桑話裡透著濃濃的自嘲與自厭,說完就緊緊閉上了眼。

是,她是“幸運”,她何其幸運!

但這一切都是她殫精竭慮或者說處心積慮謀來的。

她原本不必如此也可以,甚至比現下更好……

多少個夜裡,突然驚醒,汗溼重衣,因為她後怕,想想都後怕。

若然沒有這張臉、沒有這個身份,沒有重活一世磨鍊出的心智與堅韌,她怕是連珍娘都比不上,早就毀了!

太平從來不是靠粉飾就能得來的,再美麗的畫皮也總有被揭下的一日。畫皮之下,她與她們有何兩樣?她就是她們。

就好比她與蕭元度的結合,再是“恩愛和滿”,也掩蓋不了其骯髒醜陋的本質,與任何一樁劫奪婚無有不同。

“你,你們——”姜佛桑緩緩睜開眼,直直看著眼前人,“都是一樣的。”

全都一樣。

話落後撤一步,轉身的瞬間,淚水倏地墜落。

蕭元度伸手抓了個空,整個人久久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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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莽漢坐在這座屋裡,

是洪丁請來參加婚禮的親戚。

他正在娶一個女人,

未經姑娘同意,搶親成婚。

他們在那兒豪飲狂啖,

我坐著傷心苦悶……”

姜佛桑跽坐於榻邊,看著新婦睡夢中也透著驚恐的臉,腦中回想著先生與她說過的一部歌劇。

她不太清楚甚麼是歌劇,即便先生做了解釋,並且怪腔怪調怪模怪樣演給她看了,也還是感覺模糊。

那個故事亦忘得差不多了,隱約還記得裡面一位齊氏女郎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