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夜深難眠
“沒錯,甘姬之事結束得糊里糊塗,我雖有疑,苦無證據。亦想過息事寧人,只恐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有人趁我們夫婦不在府中再使計弄鬼,屆時鞭長莫及,豈非要任人栽贓?況且,媼不是也盼著我在蕭家立穩腳跟,如今咱們都走了,徹底斷了府中的人情往來,還談甚麼立足呢?”
良媼思量一番,女君說得不無道理。只是那麼遠的地方,她不跟去,總不放心。
姜佛桑寬慰她道,“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人簡事少,菖蒲眼看著也越來越穩重,能當不少事了,再說我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性子。”
“是啊,女君越來越有主意了。”良媼感嘆罷,終是被她說服,點了點頭,“既如此,老奴便留下,替女君和五公子打理好這扶風院。”
朝外頭瞅了眼,壓低聲道:“女君心裡的顧慮老奴都清楚,不管是佟夫人還是長房那邊,老奴都會留心。”
“有媼在我就放心了。不過媼,”姜佛桑一臉慎重,“不拘什麼事,你只看著便好,等我回來再處理。”
良媼拍了拍她的手:“老奴心中有數,女君在巫雄也要當心才是。”
接下來又細細囑咐了許多,大事小情,無所不包。
怕有遺漏,起身又去盯著僕役們打點行裝去了。
菖蒲道:“良媼唯恐屈了女君,恨不得把這院裡的東西都給女君帶走才好。”
姜佛桑笑了笑。良媼待她的心自是沒得說,只是這心意過於沉甸了些,常常讓她感到不堪重荷。
因蕭元度的劣行,良媼也曾一度失望過,覺得此人並非良配,整日哀嘆不休,對她的未來充滿憂慮——那時反倒是她最輕鬆的日子。
然而經過甘姬之事,尤其蕭元度被禁足的這段時日,良媼對蕭元度這個新婿的信心竟是“死灰復燃”,愈發想要撮合他倆,恨不能立時便圓了房,而後與任何一對小夫妻一樣,恩恩愛愛的過活。
良媼沒什麼錯,她和全天下的母親一樣,盼著自己帶大的孩子能婚姻圓滿、兒孫繞膝。
這些姜佛桑都清楚,只是自己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北地並非久留之地,她早晚要離開的,而且還是去南疆……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匪夷所思甚至是大逆不道的,別說良媼,就是親生母親恐怕也不能理解。
既無從解釋,乾脆避開。所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把良媼留下。
一來天寒地凍,還要趕路,良媼的年歲和身體狀況確實吃不消。
再則,她怕良媼到了巫雄更要盯緊圓房生子這事。
“把吉蓮和晚晴叫進來罷。”
再過幾日就要開市了,吉蓮和晚晴要照管鋪子,自然沒法跟去。
“春融呢?”吉蓮問。
“春融是要隨我去的。”
從佟夫人處回來,趁城門未關,就讓春融乘車帶信去了大豐園。一封給良爍,一封給陳縑娘,一封給馮顥。
時間太過倉促,她連親去一趟都不能,甚至比不得吉蓮和晚晴可以當面囑咐,只能書信傳達。
不過春融去大豐園也並非只是為了送信。
其實帶不帶她,姜佛桑本是有些猶豫的。畢竟春融跟英娘學武不久,陡然中斷只恐前功盡棄。
春融卻堅持要跟著,她說英娘現在無甚牽掛,可一起跟去巫雄。
考慮自己身邊確實需要會拳腳的人手,姜佛桑沒有多想也便同意了。
除了英娘,另讓她帶八名陪嫁部曲——到了巫雄,總不能事事都指著蕭元度,她不僅要防身,也要防人,更要防蕭元度。
至於府裡,除了菖蒲,只帶了四名灑掃女侍。
作為她的耳目,幽草也留了下來。
對此幽草倒是沒有二話,只要能發揮自己長處,在哪裡都一樣,反正都是為女君效力。
主僕幾個正說著話,休屠入院求見,一頭一肩的雪。
“屬下來為五公子收拾行李。”休屠眼神閃爍,話也說得不十分有底氣。
方才在院裡被菖蒲剜了好幾眼,追問才知少夫人受五公子連累,也要一起去巫雄。
少夫人去,菖蒲肯定也要去,他不由心花怒放。可少夫人好像不怎麼開心,往日都是一副笑貌,今日懨懨的。
“夫主去了何處?”她問。
“先是潘九公子請喝酒,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