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157章 天遠地遠(第2頁)

姜佛桑心裡終究憋著一個口氣,在內室悶坐了一會兒,叫來幽草:“去看看蕭元度在不在擷芳院,在的話把他叫來。”

幽草出去不久即回,“五公子一早就出府了。”

甘姬之事既已了結,蕭元度的禁足令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姜佛桑沉下嘴角,他的腿腳倒是快。

菖蒲憂心道:“這麼大雪,五公子能去哪兒?也不知今晚回不回,明日辰正初刻就要出發,佟夫人卞夫人她們還要送行,總不好誤了時辰。”

“隨他回不回,左右到了時辰咱們走咱們的。”

“那五公子的行李……”

姜佛桑抿唇不語。

菖蒲和幽草相視一眼,算是看出來了,女君今日火氣甚旺。

整個扶風院都動了起來,人來人往,腳步聲聲,直忙碌到近晚才停。

眼看行裝已經打點的差不多,姜佛桑叫住良媼:“媼,你的就別收拾了。”

良媼一愣:“女君何意?”

“巫雄地處偏僻,你就留在棘原罷。”

“女君走哪老奴也是要跟著的,棘原都來了,還怕巫雄?”

“媼的心意我都知曉,我的心意媼也當體諒才是。自入冬媼便犯了腿疼病,是也不是?”

姜佛桑拉她在對面圈椅中坐下,替她揉按起膝蓋關節還有小腿。

“老奴哪裡當得……”

“我說你當得你就當得。越是天寒,你這腿就越是疼腫,整夜都睡不安生,還讓人瞞著我。”

姜佛桑端詳她蒼老了許多的面容,眼眶漸漸泛紅。

“是我無用,媼跟著我享不了福,卻總有吃不完的苦……”

“女君又說這話!”良媼嘆氣,“我這腿是當初逃難過江時落下的病根,並非是到棘原才得的。醫官給抓了藥,我近來喝著甚有效用,也不妨礙去巫雄。等到天暖,更和往常一樣了,女君切勿為老奴擔心。”

姜佛桑握著她枯皺得手,搖了搖頭:“媼,聽我一言,便是為了我,你也要留在府裡。”消息太過突兀,姜佛桑一時有些愣神。緩過神,她斟酌道:“大人公既有命,本當遵從,只是太突然了些。”

“誰說不是?我亦勸主公三思……唉。”佟夫人嘆了口氣。

言外之意,這已是蕭琥三思後的結果。

“是因為甘姬?”姜佛桑試探著問。

就算是有人設局,設局之人他也清楚是誰,但甘姬的孩子始終不清不楚……或許蕭琥仍有疑心,雖保下了蕭元度,仍難免遷怒。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還是要罰?

“兒婦何出此言?甘姬之事已經結案,與五郎本就無關。主公只是想要磨礪一下五郎的性子。”

姜佛桑勉強笑了笑:“大人公苦心,磨礪又何急於一時呢。”

佟夫人道:“我也是此意,什麼時候磨礪不好?眼看就到十五了,想著留你們過了元宵再走不遲,無奈主公下了嚴命,我也莫可奈何。”

姜佛桑默然片刻,問:“此事是否再無轉圜?”

“主公的性子你也清楚,他做下的決定,唯有大郎能說動。偏偏這回……”佟夫人搖頭直嘆,“大郎也真是!往常他是最疼五郎的一個,這次非但不幫著求情,就連去巫雄也是他的提議。”

姜佛桑心下一動:“是兄伯的主意?”

佟夫人頷首應是,“總之這巫雄,五郎是去定了。”

心念電轉之間,姜佛桑垂下眼簾:“兒婦畏寒,近來又傷了腿,可否暫留府中養傷?況且高堂俱在,我與夫主都走了像什麼話,兒婦理應留下代夫君侍奉阿家與大人公才是。”

莊園那邊萬事具備,就等開春後大幹一場,她這個時候離開,指揮調度上肯定多有不便。

雖說留在棘原也未必能常往大豐園去,主要還是靠良爍陳縑娘他們盯著……但留在棘原,她能隨時掌握情況,萬一出現問題,即時發現也能即時解決;而去了巫雄,傳個信、遞個話,一來一回費人費力,路上還不知要耽擱多久,遠水救不了近火。

懲罰也好、磨礪也好,蕭元度去就去罷,她實在不想陪同前去。

“我知曉你的為難。你是打南邊嫁過來的,本就不慣北地氣候,那巫雄縣遠天遠地,還要往北走不說,天寒地凍比之棘原更甚,便是鐵打的漢子也難熬,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婦人家又哪裡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