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25章 何方名士(第3頁)

天生多情眼可真致命。姜佛桑垂下眼簾,連道:“不敢。”

她可能是最近憋悶得久了,難得出來放放風,遇見個主動說話的人,便不管不顧一抒胸中塊壘。

肆意完不免又有些暗悔,刻意朝亭外看了眼,太陽落至山尖,已是倦鳥歸巢時分。

“天色不早,妾先行一步。”

禮罷,直接帶著菖蒲走人。

才出涼亭,便被裴迆喊住,“女郎師從何人?”

短時間內有如此大的變化,若非師從名士,實在說不過去。

當然,他指的是裴家山學以外的師者。

姜佛桑在裴家山學讀書的幾年,並未聽聞她在女學那邊有何獨到見解——也可能是他此前從未關注過此人的緣故,回去後少不得問問十九妹。

這次姜佛桑沒有否認。

她停步駐足,淡笑答曰:“五仁先生。”

“五仁先生……”裴迆怔神,自語,“何方名士?竟是從未聽說。”

尋思良久,也未有頭緒。

人都走了,侍從仍舊忿忿:“虧得先前在雲孚山還幫她引開了門吏,一番好意餵了狗!郎君,她莫不是被許八郎刺激傻了,竟連你也不放在眼裡。聽聞姜氏要將她送去道觀清修,小的看,她是該清修一下!”

“清修。”裴迆長眉微蹙,“哪家道觀?”

侍從想了想,“應是姜家供奉的棠棣觀。”

裴迆眉心舒展開。

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那封散發著淡香的信箋。

從雲孚山回去小奴就找與他看了,字如其人,秀雅端方。

其內倒也沒有逾越之言,僅僅是邀他一見。但看得出字斟句酌,甚是用心。

見慣了市井間奔放的女郎,對於女兒家婉轉的情思也不算陌生,但正因見得太多,也不覺有何特別之處,裴迆看過之後便置之一旁,絲毫未縈於心。

今日山中相遇實屬偶然,而她侃侃談之,眉眼之間一派從容,全無忸怩之態。

似乎已將那封信拋諸腦後的不僅是他,還有她。

裴迆望向石階,那道漸去漸遠的身影忽又浮現,不蔓不枝,亭亭秀秀,像開在山間的玉蘭,又像隔著湖海飄在隔岸的青蓮。

“棠棣觀。”他念著,忽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