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第2頁)
兩漢以孝為先,所以幾乎大部分皇帝最後的諡號其實都是孝某二諡。只是後世簡稱習慣了,前面傳統禮儀性所上的“孝”這個諡一般都會忽視掉。
劉啟是太子。他可以在別的事情上犯錯,卻不能在孝道上受到指摘。
薄太后只要還在世一天,薄氏在劉啟後宮中的地位就能夠穩如泰山。不管他們這對夫妻實際上有多麼怨偶,劉啟要保證明面上不能有人可以蓋過她的風頭。
越過太子妃,而讓一個新進的姬妾與自己同住。這無疑就有些過分了。
“別這樣看我——我話還沒說完啊。”
劉啟當然不是真的要這麼做。他見好就收,不敢多逗,伸手拉住了王娡,將她的雙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以作安撫。
“殿下從一開始就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王娡很認真地睨他一眼,手上竟然還掐了他一下。
他又不是會對所有人都開這樣的玩笑。
劉啟在心裡為自己小聲辯解。他會對王娡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他知道王娡是怎樣一個精明有想法的人。他已經見過她的小心謹慎和眼界謀略,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絕不會答應。
要不然萬一對上個懵裡懵懂一口答應下來的——那就真輪到劉啟自己倒黴了。
劉啟深知自己的性格里面有很不討人喜歡、過於刻深的一部分。所以在對待親近之人的時候,他總習慣性用一種不甚認真、調笑嬉戲的方式去柔和自己的尖銳。
但這樣的方式最終也會變成禍從口出、口無遮攔的禍事嗎?劉啟沒想過這個問題,在王娡不滿之前,他也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
難道只是一直以來他看人還沒有出過大錯,尚且沒有對不合適的人開過不合適的玩笑?
王娡先前勸諫的話又在他腦海閃過,劉啟頓了頓,將自己強行從思緒中掙脫出來,含笑對著王娡:
“我錯了……可後堂範圍那麼大呢,我又沒說好是這裡。甲觀怎麼樣?”
這就是漢語一字多義的偉大魅力時刻了:“堂”這個字在漢代通“殿”。也就是說,後堂既可以僅指代劉啟自己的住所,也可以泛指劉啟的“後殿”,也就是相對於用來處理政治禮儀性事件的“前殿”,作為太子及其妻妾平日起居住所的後院。
就算是玩笑,劉啟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可以狡猾詭辯的退路。
“殿下太愛玩這種文字遊戲了。”
想通了這點,王娡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覺得到底沒看錯人,可最後還是沒好氣地白了劉啟一眼:真不愧是能讓晁錯“以其辯得幸太子”的那位太子殿下。
劉啟對音樂辭賦這些貴族青年時常會學習以陶冶情操的古典愛好,是真的沒什麼興趣。就如劉嫖此前告訴王娡的那樣,他在這方面的水平最多是掌握、不走音。
《漢書》有“志”十篇,專門記載漢朝律歷、禮樂、刑法、食貨、郊祀這些制度上變遷的算有五篇。
劉啟在其中雖然都算留下了姓名,但準確來說只在食貨和刑法、尤其是後者上面盡心盡力,留下了大段關於輕刑慎法的改革。然後就是禮樂裡面說他給親爹的太宗廟改編過一隻曲子。
其他諸如郊祀、樂府之類的事宜,他都是以毫不關心“十六年無有所興”“禮官肄業而已”“會景帝不好辭賦”的姿態高傲出道。逼得司馬相如那種文學地位高到被稱為“賦聖”“辭宗”級別的文學家,在他身邊做官都做到絕望跑路,寫出了《子虛賦》這樣名留青史的作品都沒得到他一點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