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第2頁)
劉啟耐心地聽著她新生的見解,更是驚喜於她的伶俐和進步。
“我不知道。”他沒給出肯定的答案,看著美人一時有些不滿地抿唇嗔他,便含笑湊近了距離,很親暱地回覆:“兩週都已經離夏代足夠久遠了。我又如何能知真偽呢?只是世間大眾的傳言往往如是邏輯,所以凡事不可以不多深思而已。”
“娡兒此前以帝啟勸諫於我,本是對我好意。是我多思之錯,不該這麼掃興。”
那你不是還一定要說?
王娡在心底暗暗白他一眼,但也早習慣了:她自己就是讀的文科,又交遊文史哲眾多,對像劉啟這種正兒八經學富五車腹有詩書的人的脾性也就略知一二。
他們的性格也許或溫良或敏/感,或尖銳或暴躁,但只要不是那種孤高到不屑於世人理解的性格——多少都有點好為人師的癖好。
不是現代很多人嫌棄的那種爹味,或者一定要顯擺自己讀書多多的人設。他們只是單純受不了自己的專業被無知或者營銷號挑釁,見不得有人懵裡懵懂犯傻。
簡稱,職業病。
對這種人來說,能遇上和自己觀點相近的知音知己,那可真是恨不得日常從白天聊到黑夜,只嘆相逢恨晚,未解平生素憂——王娡是想走這種路子,卻不得不面對一個重要問題:
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滿腹才華呢?
槐裡與長陵邑都在長安周圍相去不遠,都屬於未來被三輔所管轄的衛星城。王娡的成長於是算不上什麼難以探尋的秘密:這一世臧兒固然也教她讀書寫字,她探尋知識的本能也讓她保持了學習的習慣。可王家與金家的門第,對比起這個年代知識獲取的門檻來說,實在太低了。
偶爾一兩句的引經據典,可以解釋為先祖餘蔭——更多的呢?
要是再從長計議,王娡之所以要脫離金家改嫁太子,可不是因為太子殿下顏色甚好——她那會又不知道美人就是劉啟呢——只是純純因為太子殿下未來能登基為帝,然後英年早逝,給她留下一個太后身份和一個千古一帝的崽。
給她一份天下最尊貴的權力。
可權力的存在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身份——她要這權力可以從名義上的尊貴付諸於現實。
她要參政。
皇帝的寵愛再為濃厚,或許終有一天也會隨著顏色故去。更何況王娡向來厭惡不能將立身之本握在掌中。
歷朝歷代,帝后關係相當和諧。哪怕老公趁著自己年老色衰出軌了,但不管怎麼鬧,怎麼吵,怎麼爭,最後大權都穩穩的在自己手上壓根沒辦法被動搖的幾個皇后,都是怎麼做的呢?
——把朝廷開成夫妻店。
讓情誼釀成能令皇帝甘願聽取諫言的蜜漿,將勢力細細密密滲透進朝堂。皇帝愛你時,自然是二聖臨朝;不愛時,也無法輕易廢后。
不是像武曌李治那樣的二聖夫妻店——他們家繼承人是孝武皇帝,王娡傻了才自己上位當皇帝——楊堅獨孤那樣的二聖夫妻店,才是王娡學習的榜樣啊。
而想要“上亦每事唯後言是用”,王娡就得想辦法給自己各種超越時代的眼光找好出處,為自己未來在各種大事小事上的話語權,打好足以讓劉啟信任的補丁。
老劉家不久前才因為諸呂之亂嚇得不輕,對外戚後族現在依賴之餘,警惕心可一點不小。王娡這理由必須得好好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