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駙馬 作品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還不配

 臨淄王很滿意田穰的聰明,皇帝那邊,的的確確只能他親自處理。  哪怕皇帝輸了,但是能處理皇帝的也只能是他,決不能是手底下的將軍。  如果田穰此番敢多事,將皇帝視作階下囚處理,那絕非是一個聰明的將軍。  “襄陵侯府、長安侯府、陽信侯府等府邸,你等可有派兵保護?”  “回大王,末將進城之後,便派遣兵馬保護大王曾吩咐需要保護的幾位徹侯府邸。另外,此番抓捕朝中大臣,徹侯勳貴,從未曾強行破門抓人。”田穰恭敬回答。  臨淄王頷首,又問:“對長安民眾,可有秋毫無犯?”  “末將早已嚴厲約束軍紀,嚴禁將士們危害民眾。”  “善!”  這次打入長安,他是來取而代之的,可不是來燒殺搶掠的。如果臨淄軍打進長安如同土匪過境,那會給他未來的治理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他是皇室正統,不是反賊亂寇。  問完這些,臨淄王抬腿走到丞相趙錯面前。  “趙公請起。”臨淄王很有禮貌的扶起趙錯。  作為殷室的丞相,臨淄王對待趙錯尚有基本尊重。儘管此時此刻他是勝利者,但是他並沒有在趙錯面前耀武揚威囂張跋扈。  趙錯慢悠悠的站起來,目不斜視的看著臨淄王。  他對臨淄王沒有私恨,只有國仇。  田穰此前並沒有說假話,除卻把他們這些大臣抓來,逼迫他們跪下之外,並沒有羞辱他們。  對他們的府邸,亦是秋毫無犯。  或者說,臨淄軍上下在一道道嚴厲的軍紀制約下,在打進長安後的確沒有放飛自我,以征服者的姿態破壞長安。  他們的確做到了對長安各個方面的秋毫無犯。  “高皇帝若是聖靈垂視,看見同室操戈這一幕,不知作何感想。”趙錯絲毫不在乎自身處境,依舊言辭鋒利的刺著臨淄王。  “呵呵。”臨淄王不屑一笑,反問道:“寡人也想知道,高皇帝看見儲君砸死同室手足,砸傷我兒的事情後,又會作何感想?”  趙錯語塞,一張臉憋的說不出話。  許久後,他方才咬著牙憋出一句話。  “這不是你造反的理由。”  聞言,臨淄王眼神冰冷的注視著他。  “你的意思是,我兒被儲君砸傷,乃是應有之理?”  “儲君的確有錯,但是錯不至此。”  臨淄王搖搖頭,失去和趙錯交談的興致。  這個人,已經沒有勸服的意義。  說起儲君,田穰當即上前請罪。  “大王,末將無能,尚未抓獲儲君。”  這一點令殷蛟有些意外,他蹙眉道:“長安早已被我軍包圍,他不可能走脫,絕對還在長安。”  本著斬草除根的心思,殷蛟絕不想看見殷掣還活著。  田穰有些為難道:“大王有令,不得在長安大肆搜捕抓人,破壞民眾生息,因此……”  “一定要給我找到他!”殷蛟語氣充滿惡意。  既然打進長安,那就必須殺光皇帝滿門。  留下殷掣,終究是給自己留下麻煩。必須找到他,然後弄死他。  臨淄王看一眼兒子,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後吩咐田穰。  “關閉長安所有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入。”  “是。”  隨後,他再度看向兒子。  “蛟兒,隨為父去見見皇帝。”  聞言,殷蛟只能暫時放下殷掣的事情,跟在臨淄王身側,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向著宣室而去。  不少跪著的大臣,偷摸回頭看向那兩道身影,心中百味雜陳。既有對皇帝的擔憂,同時也有對自身命運的惴惴不安。  方才,臨淄王的態度,他們可看不出什麼端倪。正因如此,他們才放不下心,不知道臨淄王最後會如何處置他們。  宣室,殷蛟之前在長安時來過一兩次。不過每一次他都沒心情仔細打量這座宮殿,此時此刻,他方才有閒心看個仔細。  肅穆古樸,莊嚴壯麗。宣室給人的感覺不是精巧絕倫的豔俗感,而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好似這裡的每一塊磚,都承載著社稷的厚重。  父子二人來到宣室殿外,靜靜站立。  “說起來,此處是為父自就國臨淄之後,再次看見。”  “有什麼不同嗎?”殷蛟看著上方的‘宣室殿’三個字,開口問。  “樣子沒什麼變化,只是為父的心情變了。”臨淄王說。  殷蛟思忖少許,說道:“我猜,父王現在一定認為此處也沒什麼肅穆威嚴的。”  “哼哼。”臨淄王忍不住一笑,伸手道:“算你說對了,來,牽著為父的手。”  見狀,殷蛟腦門子上冒出幾個問號。  這是什麼特殊儀式嗎?  似乎是明白殷蛟內心的困惑,臨淄王解釋道:“當年高皇帝就是這樣,每一次只牽著殷祁走入宣室。那時候寡人就想,明明都是皇子,為何只有殷祁可以跟在父皇身邊呢?  後來我明白了,因為殷祁是皇太子,而我只是諸侯王。  此謂之,君臣有別。  只有皇太子,才是皇帝的兒子。其餘冊封諸侯王之子,只是臣。  臣者,入宣室,當謹言慎行,恭敬守禮。  現在,蛟兒,願意和為父攜手走入宣室麼?”  聞言,殷蛟看著臨淄王那寬厚的手掌,伸手抓住。  “父親。”  寬大的手掌握住少年的手,臨淄王臉上露出一絲由衷的笑容。此時此刻,他好像明白高皇帝當年的心境了。  感受那流淌著自己血液的小手,牽著自己最滿意的兒子,最疼愛的兒子,一起走入這座皇帝休憩的宣室,真是令人高興啊。  在那道堅不可摧的背影引領下,父子二人走入宣室。  此刻,皇帝早已等候多時。當他看見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時,著實恍惚一下。  因為,他也曾無數次牽著皇太子殷掣的手,走進來。  進入宣室後,殷蛟發現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皇帝孤獨的高高在上。  “你終於來了,臨淄王。”看著那個漸漸清晰的面孔,皇帝開口說話。  沉默少許,臨淄王忽然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哈。”  殷祁臉色陰沉幾分,“怎麼,迫不及待想要羞辱朕了麼。”  臨淄王滿臉笑意的諷刺道:“你還不配寡人羞辱。”  “你!”殷祁大怒。這是他自登基之後,第一次被人如此嘲諷。  “難道不是麼?”臨淄王不屑道:“老頭子把天下交給你,現在我卻以一國之力,打敗你這個坐擁天下的皇帝,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  “哼哼哼。”皇帝低沉的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從來都不服朕。”  “服你?”臨淄王彷彿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十分犀利道:“老頭子掃平天下時,你只不過是在後方經營糧草罷了。論衝鋒陷陣,殲賊破敵之功,宗室之中,莫過於楚、代二王。論撫平地方,鎮壓餘孽之功,非我與匽王莫屬。吾等兄弟,夙興夜寐,為老頭子鞍前馬後,可最後卻白白便宜你坐擁江山社稷!  如此也就罷了,畢竟老頭子曾許諾吾等兄弟開國家,立社稷,自成一氏之祖,一地開國之君,世世代代與國同休。  可你呢!”  說到這裡,臨淄王眸光閃爍著兇戾之色。  “你不體恤我等兄弟辛勞也就罷了,居然在我們兄弟還活著的時候就想著削藩,想著毀掉吾等兄弟宗廟社稷,使吾等死後再無血食可享,再無後人供奉!  你根本不配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