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王劍所向【感謝20171004001930023的打賞】

 隨著臨淄軍大纛再度前壓三十步這一消息在前方戰場傳開，臨淄軍士兵有機會的紛紛回頭確認。
　　得到的結果一如傳揚的那樣，那面迎風勁展的臨淄軍大旗的確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這一刻，臨淄王彷彿用行動在告訴所有的臨淄軍，寡人與爾等共生死！　　這可比什麼戰前動員發表的豪言壯語來的更令人激動，一國之君的臨淄王在戰場上與他們這些普通士卒共進退，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再加上開戰之前的破釜沉舟自絕後路，所有的臨淄軍士卒在這一刻紛紛明白。　　他們沒有退路，唯一的生路就是拼死擊潰敵軍。　　而在他們的前方，晏臣鳧、義棣並六校尉衝殺在第一線。　　王不懼死，將不懼死，士卒又有何懼？　　彷彿被激發體內所有潛力一般，臨淄軍爆發前所未有的力量。　　在兵力弱於敵軍的步卒正面一線戰場，臨淄軍居然硬生生殺的殷軍節節敗退。　　殷軍的戰力自然不用多說，他們都是慎樊頤故意留下的精銳兵馬。原本兩軍的戰力相差並不太多，但是臨淄軍這邊在破釜沉舟，在臨淄王不懼生死前壓的激勵之下，所有士卒在這一刻陷入徹底的瘋狂！　　“殺！”　　義棣渾身浴血，身上已被重創十餘道傷口，但是他絲毫沒有後退，始終衝殺在第一線。　　而在他的身側，體力嚴重下降的晏臣鳧居然也絲毫沒有退意，堅定不移的保護義棣側翼。　　在如此捨生忘死的進攻之下，殷軍正面戰場終於開始抵擋不住，出現大規模懼戰心理。　　在後方的符參看見這一幕，眉頭糾結成一團。　　正面拼殺不利，並不全是因為臨淄軍打得太兇，而是他們這邊沒有獨當一面且悍不畏死的陷陣之將。　　雖然兵家並不推崇匹夫之勇，但匹夫之勇在身陷絕境之時，往往能激發士卒萬眾一心，同仇敵愾。　　雷動風舉，以勢制敵！　　符參由於身份並不高，且之前籍籍無名，便是主動衝殺在第一線，那也未必能激發殷軍這邊的戰力。　　現在戰場已經完全打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符參已經沒有其他辦法擋住臨淄軍的正面突破。　　彷彿知道他的難處一般，亦或許是慎樊頤也察覺到正面開始擋不住，於是又派出一萬士兵支援正面戰場。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已經開始大推進的臨淄軍，迫於敵軍兵力再度增加，只能停下。　　“啊！”　　一個不慎，晏臣鳧被敵軍士卒狠狠捅上一矛，從馬上摔下，連續翻滾好幾圈才躲過對面接二連三的襲擊。　　義棣回頭看一眼，沒有去救援，而是發瘋似的繼續向前衝。　　這個時候，他身為陷陣先鋒將軍，必須要始終在第一線帶著士卒衝。　　一旦他後退，一線戰場的士卒很有可能會跟著他後退。　　只要他不退，他周圍的親兵不退，校尉就不會退，進而五百主等等軍官也不會退。　　將校不退，士卒自然不退。　　哪怕有怕死的士卒想退，但是一想到戰前的砸鍋行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後退是死，還不如跟著將軍們拼一次。　　正面的步卒戰場已經殺紅眼，側面的戰場則呈現一面倒的趨勢。　　因為臨淄軍並沒有多少騎兵的緣故，面對殷軍數萬騎兵繞襲，只能苦苦防守。　　先前還用步卒擋一擋，到後來殷軍萬騎來襲，臨淄王直接下令放棄，放任對方騎兵繞到大後方完成對臨淄軍的包圍。　　此刻，將臺上，臨淄王就這樣看著那些殷軍騎兵從側翼向著自己大後方奔過去。　　他知道，等對方到後方完成集結，便會有數萬騎兵從後方發起衝擊。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臨淄王發出一陣冷笑。　　身旁的殷蛟已經咬破嘴唇，他看著身前身後的龐大洪流，心中已經沒有畏懼，只有一片空白。　　直到這一刻，他仍舊不明白臨淄王到底還有什麼後手。　　便在此時，臨淄王看向兒子。　　“吾子。”　　殷蛟看向他。　　臨淄王伸手猛的拔出大纛。　　“可敢擎旗！”　　看著臨淄王那雙決然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那面大纛上。　　此時此刻，無需多言。　　伸手，緊緊抓住嬰兒小臂粗壯的旗杆，殷蛟用盡力氣，死死擎旗。　　“有何不敢！”　　瑪德，既然沒有退路，那就幹到底！　　臨淄王抓起親兵遞過來的長矛，帶著擎旗的殷蛟走下將臺，來到他們僅剩的一支兵馬面前。　　這是臨淄王最後的家底，同樣也是最精銳的家底。　　臨淄萬騎！　　朝廷有五六萬的騎兵，而臨淄王數年積累，堪堪湊出萬騎。他們胯下戰馬，全都是清一色的幽州大馬。　　每一名士卒都身著甲冑，最不濟的身上也穿著布甲，每一名臨淄騎兵都配備制式長戈，且腰懸利劍。　　打造這支萬騎所耗費的金錢，不可計數！　　臨淄王解開大氅丟在地上，翻身上馬，他看著身邊擎旗的殷蛟。　　“吾子，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考驗。這，才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聞言，殷蛟腦子彷彿炸開一般，在這剎那間，他終於明白臨淄王的最後手段。　　答案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破釜沉舟只是序幕。　　大纛前壓不過開胃小菜。　　放棄後方更不是心灰意冷。　　三軍主將，臨淄王親冒石矢，陷陣衝鋒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拼死一擊。　　當正面戰場陷入焦灼，當殷騎繞過側翼襲擊後方，當臨淄王坐視這一切發生且無動於衷時，等同於臨淄王放棄所有逃生機會。　　這一刻，臨淄軍沒有後方，臨淄軍沒有退路。　　他們僅剩的，只有一往無前的衝鋒。　　不勝則死！　　雙方決戰至此，勝利永遠不會由麾下士兵獲取奉上，而是得身為三軍主將的臨淄王親自去取！　　一如當年項王破章邯一般，親自衝鋒陷陣！　　從此時開始，他和臨淄王，正式接受上蒼賜予的考驗。　　欲食億兆黎庶血肉供奉，則必先渡死生之戰。　　臨淄王躍馬疆場，使出渾身氣力，舉矛大吼。　　“蒼天為證，日月為鑑。王劍所向，有死無生！”　　彷彿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一般，進而掀起驚濤駭浪，臨淄萬騎同時舉戈齊聲回應。　　“蒼天為證，日月為鑑。王劍所向，有死無生！”　　這剎那間，那恐怖無匹的氣勢如龍盤虎嘯一般刺破蒼穹，化作陣陣不可名狀之雲匯聚。　　感受著萬騎共赴死之滔天殺意，臨淄王仰天怒吼。　　“殺！”　　臨淄王一馬當先，率先衝向前方。　　緊跟著，殷蛟高舉臨淄大纛，縱馬緊隨其後。他滿臉通紅，臉頰彷彿充血一般，整個人在此時此刻忘卻所有懼怕，拋棄所有擔憂，只留唯一執念。　　破陣！　　破陣！　　破陣！　　臨淄萬騎，如同刀客留下的最後一記殺招。　　當它出鞘的那一刻開始，不是敵死便是我亡。此時此刻，風雲變色，天地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