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老將出徵
天授二十一年八月末,皇帝授陽信侯‘斬逆劍’,命其統率關中所有兵馬,出征討賊!
大臣們對此感到非常驚愕,沒搞錯吧,皇帝居然派遣那個老掉牙的陽信侯出征。 難道,他不怕陽信侯走半路上就發病暴斃? 儘管心中腹誹不已,但這個時候,大臣們也想不到還有誰比陽信侯更合適統率大軍。 因此,只能捏著鼻子默認。 至於關中民眾則一臉的平靜。 他們不關心誰是大將軍,他們只想知道最後到底是天子勝,還是那個反賊勝。 大軍行在官道上,一輛馬車被重兵包圍。 因為身體緣故,慎樊頤無法騎馬,只能坐著馬車。 此刻,馬車內,慎樊頤和符參相對跪坐。 “符參,老夫知你與臨淄王有舊,但你更是天子之臣。你這襄陵侯,乃是高皇帝冊封。老夫希望你能分得清正邪,知道對錯。” 符參最終還是選擇從軍出征。 他無法拒絕這份‘好意’。 儘管答應此事,會令符氏對他不滿,同樣也會讓他與昔日舊友刀兵相向。 但他沒得選。 不答應,原本就壓制自己的皇帝,只怕更會懷疑他的用心。 為襄陵侯一門計,他必須答應。 “大將軍放心,末將知道。” “甚好,不枉費老夫在陛下面前舉薦你。”慎樊頤撫須而笑。 符參微微拱手,“多謝大將軍提拔。” 慎樊頤接著問道:“那你認為,我軍該如何打?” “拖。”符參道:“眼下賊軍士氣正盛,如若此時主動出擊,無疑順賊心意。我軍只需嚴防死守關隘,挫其銳氣,一旦進入嚴冬,敵軍必定再難有所作為。 現在我軍後勤淄重足備,而賊軍卻已鏖戰數月,全靠大勝士氣硬撐。僅靠三國供奉近二十萬大軍糧草,他們堅持不了多久。 嚴冬降臨,他們必定會露出破綻。就算他們能撐得過嚴冬,可他們的糧草不會一直供應不絕。 中原河洛一帶,素為朝廷治下,他們想就地取糧,除卻強徵,否則無法施為。 若強徵,則民必厭之。屆時,我軍或可派遣細作,亂河洛,使其陣腳自亂。 屆時,趁其士氣大跌,我軍可兵分兩路,一路為主力,自函谷關出,拖住臨淄大軍。 一路為偏師,渡河進入河東,而後穿過軹關陘進入河內,再自孟津渡河,攻取成皋。 如此,可將賊軍滅於洛陽。” 慎樊頤很是滿意符參的回答。 “善。” 儘管符參說的還不夠細節,但大致思路完全沒錯。 現在時間站在朝廷一方,只要穩得住,硬拖下去。 臨淄軍撐不了太久。 畢竟,他們的背後就是關中,可以源源不斷補充兵馬糧草。 而臨淄軍呢? 遠離臨淄國,客地作戰,不得地利人和,終究難逃戰敗。 接下來,慎樊頤趁著自己精神尚足,又與符參商議許久。 一個時辰後,符參走出馬車,坐在馭馬士卒身旁,身體隨著馬車的搖晃而擺動。 他的目光,看向東方。 我來了,你還好麼。 洛陽。 臨淄王聽完親兵彙報,點點頭,吩咐道:“下去吧。” 親兵抱拳,躬身退下。 他的目光轉向西方,似乎隔著千山萬水也能看得見他想看見的那道身影。 “老東西,不愧是跟著父皇打天下的,心胸不錯嘛。” 他原以為,符參因為自己的緣故,永遠不會得到殷祁的信任。沒想到,在這生死關頭,慎樊頤那個老掉牙的東西,居然會開口舉薦符參。而天子,居然同意了。 更令他驚訝的是,慎樊頤不僅真能爬的起來,居然還敢拖著病軀帶兵出征。 儘管計劃中,他希望慎樊頤帶兵,但說實話,考慮到對方的身體,他真不抱希望,只是抱著一絲希望嘗試一二。 畢竟,他的主要目標可不是慎樊頤啊。 想要他的目標人物能跟著出征,最好是慎樊頤親自出馬,如此才能保證計劃通順。 沒想到,還真成了! 另外,他竟然會舉薦符氏之人。 按照他的情報,這麼多年來,符氏和慎氏之間,關係可不怎麼樣啊。 “哼,已經走投無路了麼。” 若非如此,以天子的為人,不可能會給符參機會。 畢竟,他和符參的關係,可一直都被天子忌諱呢。 儘管這在他的算計之外,但是,他心裡反而湧起一絲渴望。 “阿參,這麼多年閉門在府,不知道你,還有幾分當年的神韻?” 想到這裡,臨淄王眼前彷彿閃過故友身影。 真是,想念你呢,阿參。 “為何要戴著這玩意,很不舒服啊。” 在他背後,一身玄衣,赤色襟帶,腰縛紫綬的殷蛟身姿挺拔,立於一處。他嘴裡嘟囔著什麼,左手時不時甩動一下。 在其手腕處,赫然戴著一隻手鐲。 臨淄王轉身,說道:“不是告訴過你這東西是何物嗎。” “可這玩意有什麼用?”殷蛟暗暗吐槽。 大概是昨天晚上,他陪臨淄王吃飯吃到一半,後者忽然命人送來一隻盒子。 裡面放著一隻手鐲。 按照臨淄王的說法,這玩意曾是項王佩戴,有辟邪鎮魔之用,要他戴好。 這不純搞玄學嗎。 還說,從前沒有來長安做質子之前,他一直戴著,從未取下過一次。 他當時就問,為什麼去長安做質子要取下手鐲。 臨淄王沒有細說,只是告訴他,若是戴著這東西,機緣巧合之下,或許會有麻煩。 至於什麼麻煩,臨淄王又不說,反正就是講話講一半,弄的他很不爽。 所以,他不想戴。 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戴女兒家的東西。 殷蛟很想吐槽,項王這位絕世猛男,居然是個純愛戰士,特地為虞姬打造一副手鐲也就罷了。 可你為毛自己戴一隻? 情侶手鐲是吧。 “小子,這是你母親特地命人送來,你戴還是不戴。”臨淄王有些無奈。 這件事情,解釋起來麻煩的很啊。 出於不想多事的緣故,臨淄王夫婦從來沒有告訴兒子,這隻手鐲和另外一隻手鐲的另一種特殊意義。 因此,殷蛟並不知道他爹孃為保住他性命,特地給他定下一個福運深厚的未婚妻。 儘管,那只是個口頭約定。 正因如此,當初殷蛟前往長安時,謹慎的臨淄王特地留下這隻手鐲。 他擔心的,就是機緣巧合之下,若是被人知道殷蛟戴著這隻手鐲,而另一隻居然在阿參的小女兒手上。 那會給原本就被皇帝壓制的阿參帶去無妄之災。 是以,他當初寧願告訴田奉,有事可尋韓琉幫忙,也沒讓他們和阿參走近。 再到符亞戊出征,臨淄王更不能提及符參。 或是出於保護,又或許是符參也是符氏子弟,出於懷疑,他都沒和任何人再提及符參。 現在,他率兵來了,臨淄王慶幸於自己的謹慎,從未聯絡過對方。 否則,只怕會栽跟頭。 若是以阿參從前的為人,哪怕他知道自己聯絡他,他也不會坑害自己,頂多置之不理。 可這麼多年過去,人都是會變得。 他是,符參亦如是。 “是,孩兒戴著就是。”殷蛟頗為無奈。 緊跟著,看著這隻金色手鐲上雕刻細緻的鳳鳥,有些奇怪的問道:“不是兩隻嗎,另外一隻呢?” 聞言,臨淄王嘴角微微一掀。 “放心,你一定會見到的。” 小子,為父和你娘,可是早早就給你找好一個福運深厚的‘小夫人’,你且好好等著吧。 儘管他不知道兒子能好好活著是不是未來兒媳婦的功勞,但他期望,這隻項王曾經佩戴的手鐲,能讓他的兒子如同項王那般強壯。 見臨淄王說話又是隻說一半,殷蛟已經懶得吐槽,乾脆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