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駙馬 作品

第八十七章 陽信侯

 姚曾說完,慎去疾還沒開口,先前開解他的門客不認可此事,“老大人重病在身,朝野共知。便是主動向陛下請纓,只怕陛下也不會答應。”
  慎去疾盯著姚曾,希望對方能給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這個滿意,自然是保證老父親能領兵出征。  姚曾心裡暗笑,等的就是這個。你不說,我也要說。單單隻讓慎樊頤一個人去,萬一這老東西上戰場時迴光返照,那豈不是給大王添麻煩?  “老大人既然重病在身,那恩主為何不隨侍左右呢?”  “什麼意思?”慎去疾不太明白。  姚曾解釋道:“老大人重病之事,的確朝野共知。陛下之所以不用老大人為將,並非不信任老大人,而是擔心老大人的身體未必撐得住軍旅勞頓。  既然如此,恩主不妨向陛下請命,隨侍老大人左右。如此一來,哪怕老大人在關鍵時刻重病,那也有恩主代為傳達軍令。  我想,這朝野內外,應該沒有人比恩主更熟悉老大人,同時也沒有人能比恩主更明白老大人每一句話的意思吧。”  慎去疾眼睛發亮。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讓老父親帶兵出征,自己跟在老父親左右貼身照顧,代為傳達軍令。  這樣一來,就算是病情最嚴重之時,憑藉他對老父親的熟悉,同樣可以準確無誤的傳達老父親的軍令。  “此事大有可為啊。”慎去疾對姚曾的辦法十分滿意。  其餘幾名門客都下意識認為這個方法似乎有什麼缺陷,但見到恩主已經完全興奮起來,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掃他的興致。  依舊還是先前開解慎去疾的那名門客質疑道:“軍令不是兒戲,倘若有一絲一毫差別,都會致使三軍遭受不可預估之危險,此事有待商榷啊。”  聞言,慎去疾不怎麼高興,當即道:“我是父親的兒子,平日裡一直都是我侍奉老大人,沒人比我更清楚老大人每一句話的意思。”  那人悻悻閉嘴,心知恩主這時候已經聽不進任何的反對之言。儘管如此,他心裡還是忍不住腹誹。  怎麼會是你一直照顧陽信侯呢,你不就是平日裡問候一下麼。真正照顧陽信侯的,難道不是你女兒?  當然,他在慎去疾手底下討飯吃,不會說這種沒情商的話。  姚曾趁熱打鐵道:“此事,還需老大人點頭。現在叛軍迫近長安,唯有老大人這樣在軍中有極大影響力的人向陛下開口,陛下才會認真考慮。”  慎去疾點點頭,“你說得對,此事的確需要老大人點頭。”  得到這個辦法的慎去疾一刻也捨不得耽擱,轉身就去勸說老父親。  目送慎去疾離開,姚曾心裡忍不住一樂。  剛接到大王命令的時候,姚曾其實對完成任務實在沒有多大信心。  主要是大王提到,現在長安能左右皇帝意思的,當屬陽信侯。不僅讓他想辦法勸說陽信侯帶兵出征,另外,他還得想辦法讓慎去疾也跟著一起。最好,他也得時刻跟著慎去疾一起上戰場。  這讓他非常難辦,他只是慎去疾的門客,可不是慎樊頤的門客。他和慎樊頤之間就如同陌生人,平日裡連見都見不到慎樊頤,他哪來的面子勸慎樊頤帶兵出征?  因此,他一開始的打算是勸慎去疾跟著大軍出征,然後自己跟在他左右,在關鍵時刻,幫助大王突破關中。  但是,慎去疾今日的意外表現,讓他心底立即生出一個主意。  如果這個辦法行得通,自己也算是完美完成大王的任務。  陽信侯所在之室。  慎去疾推門進來時,正好瞧見自己小女兒端著銅盆,在婢女掀開幕簾後走出來。  “大人?”慎氏淑女眨眨明亮的大眼睛,有些意外父親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望大父。  “你大父情況如何?”慎去疾輕聲詢問。  慎氏淑女答道:“女兒剛剛服侍大父喝藥,現已入睡。”  慎去疾點點頭,說道:“你去休息吧,接下來,由為父照顧。”  “是。”  女兒走後,慎去疾走入簾後,來到榻前。  他不敢吵醒慎樊頤,只是跪坐一旁,靜靜等待父親甦醒。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從面容上看,慎樊頤絕對算得上面容枯槁,任誰看見,心裡都會下意識認為這人活不久。  事實上,慎樊頤自己也知道他時間不久就得去見高皇帝。  當他睜開眼,看見不成器的長子跪坐榻前,心裡有些好奇。  “今日怎有空來看老夫?”  他說話很慢,不仔細聽幾乎無法辨別他的意思。  “兒這些日子忙於外事,疏忽父親,都是兒子不對。”慎去疾低頭說。  聞言,慎樊頤嗤笑。  儘管慎去疾是自己兒子,但他仍舊瞧不上這個兒子。  沒別的,主要是沒用。  但凡這個長子有點才能,這麼多年也不會只撈個沒什麼用的奉義將軍。  說的好聽是將軍,說的難聽就是個雜兵。這種將軍名號就是個空號,甚至不如‘偏將’來的實權大。  更可笑的是,慎樊頤很清楚,長子這個奉義將軍,恐怕還是皇帝看在自己面子上封的。  “你能忙什麼外事,無非就是鬥雞走犬。”慎樊頤都不想用正眼看這個長子。  其實,他的眼光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高,完全是年輕時候遇見的那些人,共事的那些同僚,一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良材人傑。  時間久了,他看這個資質平平的兒子當然不順眼。  儘管不順眼,可他還得仰仗這個兒子維護慎氏一門。相比較這個長子,其他幾個兒子更是愚蠢無能。  “父親可錯怪兒子了,這段時間叛軍越發囂張,兒子可一直在忠心朝事。”  聞言,慎樊頤有些驚訝。  “你不是說過,天子已經命符亞戊出征討伐楚王了麼?  難不成,他輸了?”  因為重病的緣故,慎去疾也沒有和慎樊頤多說外面的局勢,只是在楚王造反之後提過一嘴。  “他沒輸給楚王,而是敗給臨淄王了。”慎去疾回答。  聽到這裡,慎樊頤渾濁的眼球突然往外凸起幾分。  “輸給臨淄王,難道臨淄王也造反了?”  慎去疾點點頭,接著將這段時間發生的戰事,一五一十告知老父親。  聽完後,慎樊頤闔目,久久沒有說話。  從表面看過去,好似睡著一般。  不過,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慎樊頤的眼皮子在抖個不停。  “父親。”  見老父親聽完後沒反應,慎去疾連忙呼喊一聲。  然而,慎樊頤還是沒反應。  慎去疾又連忙呼喊兩聲,“父親,父親?”  似乎是被兒子給吵到,慎樊頤睜開眼睛。  “喊什麼,老夫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