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盡頭(第3頁)
“這隻能說明我運氣好吧？”
“那就是強運了，可惡的天選之子，隨隨便便就能做到我們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都說了不是什麼強運啦……”
煙小聲地反抗自然沒有被夏音當成一回事，她依舊拉著煙不停的埋怨著
煙也是被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向我投來了一個求助的眼神
一直讓煙處於一種為難的狀態，可能會影響接下來的行程
所以我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示意他叫停夏音
“好了，音，在這麼鬧下去的話，白曉煙可能就不會跟你一起玩了哦？”
“嗚……只是輸了比賽有點不甘心嘛”
“一場比賽而已，輸了就輸了，大不了下次贏回來不就好了？”
雖然夏音還是委屈巴巴的樣子，但還是點了點頭，抹去了眼角的幾滴淚花
“好吧，那下一次我還要跟曉煙繼續比”
看煙的神情似乎是想要拒絕
不過他並沒有著急說出來，而是瞥了我一眼之後就改了口
“如果下次有時間在比吧”
“好哦！”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夏音就開始纏著小玉問東問西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跟煙相視一笑
“恭喜你取得比賽的勝利”
“恭喜到也不至於，畢竟只是跟朋友比賽而已，又不是什麼正規的比賽”
“不管怎麼樣都是比賽嘛，既然你靠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勝利，適當的誇獎還是有必要的嘛”
“嗯，雖然這不像你說的話，但這份誇獎我還是欣然接受了吧”
“哈哈哈，這才對嘛”
我輕輕的摸了摸煙的頭，也算是一種鼓勵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是不是不應該贏啊”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她剛剛看起來很沮喪啊，我就在想是不是應該少投幾個啊？”
“那個就是你多慮了”
我微微傾身，向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指去，此時的夏音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沮喪，轉而換上了一副興奮的表情，詢問著有關於籃球的技巧
“夏音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有時候她只是看起來很沮喪而已，實際上並沒有多難過
再者說了，你們本來就是公平對決，雖然說你的準確度確實是有些恐怖……但你也沒有作弊什麼的，所以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想啊”
“嗯……雖然你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但他們畢竟是你的朋友，你說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吧”
有可能是因為我跟他們相處的時間更長
在小玉和夏音的事情上，煙對於我幾乎是無條件信任的
基本上只要我說什麼有關於他們的事情，那她就絕對不會懷疑
我之前也有問過她，她也沒有隱瞞，而是直接承認了這件事情
而當我問及“你難道不害怕我給你傳播一些錯誤的信息嗎？”的時候
她則是做出了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依舊是那副冰冷冷的語氣
“你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
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就是這樣無條件的信任
我曾經也思考過這種想法到底是否正確，但是想到我也沒有理由去欺騙她的時候，僅存的困擾也隨之消散
“他們似乎走遠了呢，要不要跟上去呢？”
“嗯，我們手裡應該有點遊戲幣吧？如果你不想跟上去的話，那我們就偷偷的自己去玩吧”
“拋棄玩到一半的朋友跟女朋友亂跑，這算是始亂終棄嗎？”
“我覺得這可能算不上始亂終棄哦？”
“也是，畢竟你這人的想法也不是正常人能夠思考的”
“你這人啊”
煙似乎認定我拿她沒辦法，所以對我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
“那我們就先玩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等結束之後再跟他們會合吧”
“就這麼辦”
我拿出手機飛快的跟小玉他們發了一條消息，然後拿著那一袋硬幣走向了那些機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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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電玩城呆了多長的時間，反正從商城出來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或許在其他地方，夜色的到來意味著分別和休息
但h市不同
它的夜生活並不比一些南方城市要少
明亮的路燈代替了太陽的工作，再一次用花紅酒綠裝點著這個城市
夜市，燒烤，k廳
諸如此類的活動裝飾著h市的夜晚，給本應該寂靜的城市街道帶來了一抹不一樣的光彩
“漸深的夜色並不一定意味著休息和沉寂，也可能是另一種甦醒”這句話也是h市最真實的寫照
如果換成以前，或許我們就應該分道揚鑣了
但今天不同
在我們會合之後，小玉提出了要一起去夜市吃飯
考慮到我們並沒有吃午飯，再加上現在已經挺晚的了
煙的外公外婆或許給她留了晚飯，但我回去以後還是得自己做飯，還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吃上飯
所以我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至於煙這邊，她似乎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想法，只是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
我們走進了商場附近的一個夜市，撲面而來的就是調料夾雜著肉香味，讓飢腸轆轆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幾聲
被小玉聽見之後，還被他們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不過嘲笑歸嘲笑，他們也沒有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或許是知道我們已經很餓了
再給我們找了一個位置之後，他們就準備去買食物
我原本想帶著煙一起去的，不過被他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既然他們不需要我們幫助，我也沒做過多的堅持，拉著煙就閒聊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夜市嗎？”
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倦意，跟以前比起來少了幾分冷漠，顯得更加柔和了
“是啊，這就是夜市，看起來很熱鬧吧”
她以前應該也沒有機會來這種地方吧？所以才會表現的有些好奇
“夜市真正有意思的地方是在這麼多商販中找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下次再帶你過來好好體驗一下”
“其實我覺得不如去一些飯店裡面吃飯，跑來跑去的好麻煩”
“別這麼說嘛，如果害怕麻煩的話可是會錯過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的哦？”
“不害怕麻煩……這種話怎麼看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
煙的眸子微微下垂，不過嘴角卻掛上了一抹笑意
“不過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就當陪陪你吧”
“你還是那麼不坦率呢”
我輕輕的撫摸著煙的頭，卻被她一巴掌打了下來
“怎麼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哦？稍微親暱一下應該也沒有問題的吧？”
“不是害羞，因為有些困了，你突然做這麼溫柔的動作我害怕會直接睡過去”
“就算睡過去也不用害怕的哦，我是不會讓奇怪的人接近你的”
“這我倒是不害怕，畢竟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比你更加奇怪了”
“嘿嘿嘿，謝謝誇獎”
“……”
煙瞪了我一眼，不過因為體力不支的原因，她並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只是坐在原地不動
我也沒打算違揹她的意願做奇怪的事情，所以也只是正常的聊了一會天
很快，夏音和小玉拎著一大袋東西走了過來
“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些什麼，就隨便買了一些”
“你們有錢人都管這東西叫隨便嗎？”
我盯著面前小山一樣的食物，嘴角不由得抽動了兩下
“你們買這麼多東西就不考慮可能會吃不完嗎？”
“唔，如果吃不完的話你就處理了唄？正好幫你省點做飯的功夫”
“……我已經不知道該謝謝你還是該罵你了”
雖然小玉說的確實是事實，但這種把我當成垃圾回收場的說法確實讓我很不爽
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我拿起一份鐵板豆腐就丟進了嘴裡
剛剛出鍋的豆腐還保留著它在鐵鍋裡面的溫度，牙齒咬破豆腐的一瞬間，熱氣噴湧而出
不過此時此刻，我的腦子裡面只閃過了一個念頭
“燙燙燙燙燙！”
我偏過頭，把嘴裡的豆腐吐在了地上，伸出舌頭不停的用手扇著風
我感覺我的舌頭好像已經不屬於我了
“好惡心，能不能不要吐在我的旁邊啊”
“我被燙到的啊，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冷漠啊？好歹關心一下我啊”
“真是的，吃個飯也不讓人安心”
煙一邊埋怨一邊夾起來一塊豆腐，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放在了我的嘴邊
“張嘴”
“你要餵我吃嗎？”
“不然呢？”
煙似乎並不覺得這個動作有多麼的羞恥，當然也有可能她壓根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兩個人已經默默的拿起了手機
在朋友的面前做這種事情，總感覺有種故意秀恩愛的感覺啊
我盯著那塊豆腐思考了一會，很快就做好了決定
我在用嘴叼走那塊豆腐的同時，還順便把小玉的手機給摁了下去，不給他拍照的機會
對方不滿的奪走了手機，然後幽怨的看了我們兩個一眼
“啊啊，阿城和曉煙秀起恩愛來不比我們差呢”
“是啊是啊，明明之前還一直說我們兩個一直放閃”
“……”
一時間我找不到反駁他們的話語，所以只能頗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你們秀了這麼久了，讓讓我們不行嗎？”
“我們也沒說不行啊”
“啊，我們也只是在感慨阿城總算是遇到正確的人了呢”
這倆人又在那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啊，整天神神叨叨的跟個神棍一樣
我原以為煙會反駁這些調侃，不過她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開始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既然煙沒有什麼不滿的地方，我也沒有太在意，只是一邊閒聊一邊進食
因為時間的原因，這頓飯並沒有持續太久，大家快速吃完了飯之後就準備結束今天的行程
“阿城，那白曉煙就麻煩你送回去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回家的”
“哈哈哈，知道阿城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啦，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嗷”
“拜拜”
看著乘坐出租車遠去的兩人，我在心裡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還好旅程的最後沒有出什麼么蛾子，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回去吧”
我往前走了兩步，卻發現煙並沒有跟過來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卻發現煙還直直的站在原地，抬著眸子看著我
“城”
“怎麼了？”
“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她的話語十分的溫柔，讓人無法拒絕
“什麼事情，你說吧”
“我想要走回去”
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我也是被嚇了一跳
煙的家距離可不近，如果是地鐵的話，大概有個七八站，如果走的稍微慢一點，可能就能看見日出了
我十分想問一下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看到她那一副認真的表情，我最後還是把那句話嚥了下去
太亂來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煙居然會提出如此亂來的一個要求，這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怎麼了？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就先打車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我確實還沒有心大到任由自己的女朋友一個人走夜路
“沒，我陪你”
“這還差不多”
煙的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容
……
煙沿著秋水江邁著悠然自得的步伐，凝視著漫空的星辰
而我卻是在心裡打起了鼓
我們真的有體力能夠走回去嗎？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我們已經在外面走了一天了，剩下的體力無論如何也不太可能支撐我們走回她家
姑且就算我們能走回家，那萬一路上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比如遇到小偷什麼的，我真的有能力去保護她嗎？
雖然說街道上的人確實也不算少，但歹徒肯定不會傻到等著我去叫人的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多到我都懷疑自己是否不應該答應煙的這個請求
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只能儘可能的貼近煙，以便應對一些突發的情況
不過這些好意的舉動並沒有引起煙的感激，反而受到了她的嘲笑
“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這麼多人怎麼會有危險呢？”
“那不好說，就算有人也不一定能保證絕對的安全，說不定他們都是幫手呢，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好好好，悲觀主義先生，那就麻煩你繼續保持自己的警惕吧”
我聽出了話語中的嘲弄，但為了我們的安全，我決定無視掉其中不好的話語
我依舊保持著原本的警惕，煙也依舊沒心沒肺的走著
終於，在走了兩個多小時之後，或許是累了的緣故，煙總算是停了下來，帶著我走進了一家便利店
坐在落地窗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周圍有路燈，而且還有不少正在營業的商鋪，看上去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放鬆下來之後，比肉體疲憊更先到來的是精神上的疲憊
長時間高度集中注意力耗費了我大多數的精力，放鬆下來的時候差點暈倒
煙扶了我一把
“你這體力是否有些太差了？”
“呼，我沒啥事”
“那就好，不過按照這個速度來說，可能天不亮就能到家了呢”
“但是按照這個速度，可能天亮我都到不了家呢”
雖然是抱怨的話語，但是我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抱怨
“你可以在我家留宿，外婆外公會很歡迎你的”
“算了，讓他們知道你一晚上都跟我在一起，指不定要誤會些什麼”
“隨你嘍”
煙並沒有堅持，也或許她本來就只是當玩笑話提一下而已
她抿了一口手中的熱奶茶，幽幽的說
“真的好久沒有半夜出來過了呢”
“你之前也半夜出來過嗎？”
“有，在我母親進監獄的那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外面呆了一晚上，回去之後被外公外婆問了好久，後來害怕麻煩就再也沒有半夜出去過了”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彷彿只要粗暴一點，他就有可能會在這個世界消散
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或許只有這種方式，才能逃避自己不喜歡的家，才能擁有一點短暫的，屬於自己的空間
“所以現在的你，是為了懷念嗎？”
“誰知道呢？或許我真的只是想看一下日出”
她並沒有回答我，只是用了一個含糊其辭的回答
“不過我現在知道了，原來散步這件看起來很無聊的事情，有時候也挺有趣的”
“有趣嗎？我只感覺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就是因為你這種掃興的性格，所以才沒有人願意跟你交朋友啊”
……被那個白曉煙用這種理由教訓，我怎麼可能會服氣的啊？
而正當我打算反駁的時候，煙馬上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東西，放在了我的手上
我抬起手，看見了一個漂亮的書籤，那是一個被軟塑料殼包裹著的梧桐樹葉
說不上特別的漂亮，但還挺別緻的
“喏，你之前不是說要交換禮物嗎？一直找不到時間給你，正好現在有空就給你吧”
“嗷嗷”
原來她還記得這件事情啊，我原本都以為她忘記了呢
不過送這麼正經的禮物還真的有她的風格呢
我笑嘻嘻的把禮物收了起來
“嗷什麼嗷啊？我的禮物呢？你該不會沒買吧？”
“怎麼可能，我可早就準備好了”
我從口袋裡面拿出了我準備好的禮物——一個小小的髮飾
“你不是說要送跟書相關的禮物嗎？”
“那種東西應該是你最不缺的吧？所以還不如送一些更有意思的東西給你”
“呼，算了，反正早知道你絕對不會按照理出牌的”
煙笨拙的擺弄了一下發飾，然後直接就戴在了頭上
“怎麼樣，好看嗎？”
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原來她也可以笑的這麼明媚，這麼耀眼
彷彿那個千年寒冰組成的外表中，透露出了一絲光線，無比的耀眼
“幹嘛？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沒有，挺合適你的”
我慌忙轉移視線
“是嗎？那就好”
她猛地把我拉了起來，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好了不要坐著了，繼續吧”
在那個街燈照射不到的地方，街道在黑暗中無限延伸，而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為這條道路無論如何都沒有盡頭
但終究是有盡頭的
無論是什麼路，他都有自己的盡頭
只不過很多時候，人們還沒來得及看到路的盡頭，人們就各自從轉角離開，前往了另一條不同的路
我們又能走多久呢？什麼時候會分道揚鑣呢？
我不敢距離她太遠，怕我的一個不注意，她就會消失在黑暗中，無影無蹤
我也不敢距離她太近，怕離得太近，她離開的時候我會產生不捨，等到不得不分開的時候無法接受
只有現在這種距離剛剛好
“要是瞬間能成為永恆就好了”
曾經我完全不明白這種執念的意義在哪
可現在，我好像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