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穹在陰雲的籠罩下顯得格外的壓抑，形形色色的人們在灰暗之下慢慢前行
他們的神色中洋溢著高興和歡樂，在這陰暗之中，就好像是呆萌可愛的兔子突然長出尖銳的牙齒把你撕咬粉碎一樣違和
但是大部分人依舊沉浸在運動會歡樂的氣氛之中，揮灑著屬於他們的青春，或許是真心因為這個活動高興，又或許只是為了迎合別人
但那並不重要，因為人與人的喜樂是不相通的
有人感受快樂的同時，就得有人去承擔相同份量的悲傷
這就是這個世界一直能運行下去的原理
但並不是承擔絕望的人就一點怨言也沒有，只不過承擔的悲傷多了，那個人也就認為這是自己的“命”了
我逆著人群奔跑著，將所有的人甩在身後，只為尋找逃跑的曉煙
但在茫茫的人海之中，我的努力如同汪洋中的沙礫一般渺小
但我知道，現在還遠遠不到放棄的時候，一旦連我都放棄了，那這一切或許就真的結束了
我推開正在圍觀比賽的人群，一遍又一遍的在學校裡面尋找著曉煙的行蹤，不過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不行，這樣毫無章法邏輯的胡亂尋找，除了消耗自己的體力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於是我慢慢的停下了腳步，順了一口氣之後就開始分析現在的局勢
如果要找人的話，大概率都是要從對方最常去的地方找起吧？
“曉煙最常去的幾個地方就是教室天台還有圖書館，雖然說這還沒有算校外，不過等一會還有閉幕式要清點人數，所以曉煙回去的可能性不算大，就暫且不做過多的考慮吧
圖書館也不太可能，因為運動會期間圖書館是不開門的，而圖書館的鑰匙一直放在我這裡，所以曉煙也不可能去
這麼說也就只有教室和天台兩個地方了嗎？”
因為這兩個地方距離比較近，所以先去哪裡都是一樣
我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稍微思考了一會之後，還是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我還不忘對這種巧合抱怨
她這麼生氣想必是因為只聽到了我們對話的片面吧？
明明大部分都是在表示拒絕，卻偏偏挑在唯一一次態度不明的地方過來嗎？
明明再來早一點或者晚一點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的，處處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等著我們，我們除了見招拆招，不懈反抗以外，確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解決辦法了
唉，但真的好麻煩啊，還是希望生活少給我這樣的驚喜，我這嬌弱的身軀可承受不住這種折磨
一邊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我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教室門口，不過透過窗戶看去，裡面並沒有亮光
看樣子應該不在啊，不過我還是打開大門進去檢查了一番
果不其然，教室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臺吊扇還在緩慢的運作著，估計是有人剛剛離開了教室
看樣子我是來晚了一步嗎……
雖然知道教室裡面沒有我要找的人，但我也並沒有著急的去天台，而是快步走到了曉煙的座位旁邊，確認了一些事情
嗯，平時隨身帶著的書包和小說都還在，應該是沒有回去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去下一個地點繼續尋找了吧……
我也顧不上休息，快速朝著天台跑去
而等到我來到最後一層樓的時候，我發現天台原本上鎖的大門此時此刻已經被打開，略微生鏽的鎖掛在一旁，一陣風吹過，老舊的鐵門就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應該就是在這裡了
正當我打算推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往前面倒去
幸好我反應迅速扶住了一旁的牆壁才沒讓自己摔個狗啃屎，但是腦袋上傳來的眩暈感還是沒有減弱半分
中午為了照顧曉煙本來就沒有好好吃飯，再加上剛剛長時間的劇烈運動，應該是有些低血糖了
這個狀態可沒有辦法跟曉煙講道理啊，還是稍微休息一會吧
我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姿勢，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用手抹去了一直掛在鼻樑上的汗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等到腦袋上的眩暈感消失的差不多的時候，我推開了天台的大門
伴隨著更響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大門被我推開了，而與此同時，兩個人影令我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夏音？小玉？你們兩個為什麼會在這裡？曉煙呢？”
沒錯，出現在天台的那兩個人並不是別人，而是我的摯友——謝玉和夏音
他們兩個正雙手抱胸的坐在一塊石頭臺階上面，表情也是一樣的凝重，在看到我的一瞬間，他們倆的表情有些躲閃，看樣子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不過在我走向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同時站了起來，略帶疑惑的說
“阿城，你跟林婉婷……”
“是曉煙跟你們說的吧”
他們對視了一下，然後又是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不，我們路過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而且你們的對話很曖昧，所以我就想問問”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以我們對你的瞭解，你做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你還是把具體的情況跟我們解釋一下吧”
“在你們眼中我幹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只是‘不大’而不是‘不是’嗎？”
我苦笑了兩聲，他們似乎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故而面面相覷，用抱歉的眼神看著我
不過我並不是想要在他們面前鬧脾氣，所以也就無視了他們的失禮，快速的把我跟林婉婷的對話跟他們複述了一遍
而他們的臉上也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讓我很是無奈，只能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剛剛那並不是我為了應付你們而想出來的說辭，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問林婉婷”
“不，不是說不相信你，倒不如說你的回答跟我們想象中的差不多”
“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們告訴一下我，曉煙現在在哪”
我不顧他們震驚的表情繼續說道
“這很明顯，天台的鑰匙只有兩把，一把放在學生會主席那一邊，另一把放在童姥那一邊”
我不緊不慢的走到了他們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然後駐步在他們的面前
“運動會已經進入了收尾，紅泠很忙，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忙，所以她沒有時間再去找人監督天台的使用權，更不可能把一個可能會帶給他們麻煩的東西交給別人
那剩下的一把，也就是一直放在童姥那邊的鑰匙，曉煙這個年級第一是隨時都可以使用的，所以她也經常會在午休時間來天台看書”
我在他們面前豎起了一根食指，有條不紊的說
“雖然說身位班長的你拿鑰匙來天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更偏向於你們正好撞上了準備來天台散心的曉煙，然後從她的口中瞭解到了片面的事情”
“我們只是……”
我並沒有打算聽他們說完，所以提高音量和語速打斷了他們
“至於為什麼我會確定你們遇到了曉煙，那就是因為你們對我的出現一點也不感覺到意外，甚至在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我剛剛發生的事情，彷彿你們早就知道我一定會找到這裡一樣”
這些東西如果單獨拿出來或許還解釋的通，但如果一系列反常的事情幾乎在同時發生，那基本上也就可以劃分為有意而為之了
“雖然我很想再陪你們演一會，但很抱歉，我現在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所以這種沒有什麼挑戰性的猜謎語就到此為止吧”
聽到我的分析，他們似乎像是放棄了掙扎，不在堅持自己沒有見過曉煙這個點
“不，我並沒有辦法告訴你這件事情”
“你說什麼？”
我的語氣突然變得十分冰冷，就連我自己也能明顯的感覺到這種變化，我再一次快步向前，我和小玉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到只有不到三十釐米
我上前的同時還抓住了小玉的衣領，不讓他逃跑，一旁的夏音看到這個場景瞬間就慌了神，趕忙就要上前阻止，不過卻是被小玉攔了下來，夏音也只好鬆手閃到一邊
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堅定，就連說的話也是那麼的閃閃發光
“抱歉阿城，我們答應過要替她保密的，無論是誰問起來都不準說，特別是你”
“我們這麼多年的關係，你就連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我嗎？”
我儘可能的壓低自己的嗓音，讓它聽起來更加可怖
“對，你確實是我們的好朋友不假，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把曉煙當成朋友，我們不可能為了你去出賣她的”
充滿決心和意志的話語
對於一直順從我的想法的小玉而言，這一次的反抗或許花費了他相當大的勇氣吧？
或者說這是他這輩子最勇敢的一次也說不定呢
面對這麼努力的他，我也不好意思在裝出這副模樣了
我笑了笑，然後鬆開了手，小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差點摔倒在地，不過等他扶穩站好之後反而更加疑惑了
“你……就這麼放過我了嗎？”
“不然呢？你還真指望我在這裡用武力逼迫你說出來嗎？”
我再一次露出了笑容，這一次是高興的笑容
“你們做的很好，即便是我發這麼大火，你們依舊能保持著自己的底線，依舊不會因為害怕就出賣曉煙，對於一個朋友而言，你們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看樣子讓你們成為曉煙的好朋友是一件很正確的事情”
“……即便在這個時候，你依舊還在為了曉煙的事情操心嗎？”
小玉的神情很複雜，似乎他還不太能處理這種變化
“都一樣的，尋找曉煙把事情解釋清楚也是在為了她操心，替曉煙檢驗一下她的朋友合不合格也是在為了她操心，只是一個輕重緩急的問題而已
而我只不過是在處理更重要的事情的同時，把稍微不那麼急的事情給一起處理了，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不是嗎？”
夏音的表情有些凝重
“自己都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居然還有心思去思考這些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而我則是嘿嘿一笑
“不辛苦不辛苦，這也是為了讓她安心一點嘛”
畢竟她可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傢伙，如果把什麼事情全部都交給她自己處理的話，估計她的生活還是會變得一團糟吧？
雖然得到了他們很可靠這種信息，但也並不意味著我的此次行動就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畢竟還有人揹著誤會不知道躲到了哪裡，我還得趕緊把人揪出來解釋清楚呢
我笑著打了個哈哈，轉身就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身後傳來了夏音的疑問
我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