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這個世界上，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飽受歧視才是，利刃也不是最殘忍的武器，流言才是
無數人熬過了學習的艱辛，生活的壓力，卻因為流言倒在了幸福的前夕
因為忍受過苦難，所以他們比無數人更渴望那幸福的彼岸，可事實永遠是那麼的不盡人意
他們卻溺死在汪洋之中，惡意的汪洋之中
更可笑的是，有些人壓根就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是享受隨波逐流的快感，他們只是享受站在道德制高點俯瞰眾生的孤高感
他們發表著無數與真理背道而馳的意見，還以此自詡為“眾人皆醉我獨醒”
然後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以後，用著各式各樣不負責任的話語逃避著自己的責任
善者埋泉下，惡意永長存
我曾以為，只要我轉學了，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但我也沒有想過，我身邊的人還會遭受這樣的苦難
雖然說這一切並不一定是由我導致的，但我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被這麼對待，而這，也是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所以說，你們兩個人在這裡坐了半天了，就不能發表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嗎？”
我百無聊賴的輕拍著皮質的沙發，不由得打了兩個哈欠，不過纏綿的睏意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對話
“當你選在這個地方討論這麼嚴肅的事情的時候，你就應該要想到我們並沒有多餘的心力跟你提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了，而且你怎麼在什麼地方都能犯困啊”
相比於我那癱坐慵懶的姿勢，小玉和夏音他們就顯得有些過於正經了，很顯然他們還是喜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斤斤計較
“不就是在童姥的把辦公室裡面討論關於謠言的事情嗎？至於露出那麼緊張的表情嗎？放鬆心態啊我的朋友”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對什麼事情都能保持最基本的從容嗎？別隨便拿天才的標準來衡量別人啊！”
“天才什麼的不過是你們的臆想吧？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普通人罷了，如果硬要說我有什麼特殊的話，那就是我比你們聰明一點”
“玉這次說的有道理，阿城，如果真的要找一個隱秘的地方去討論這件事情的話，完全可以去我家或者你家啊？在這裡討論有些……難以言喻的尷尬呢”
夏音扭扭捏捏的提出了一個與論題無關的建議
上次坦白秘密之後，夏音也不再抗拒“我去她家”這件事情了，或許是因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秘密了吧
考慮到他們兩個人對童姥的陰影，這個想法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要在這裡討論這件事情並不是我提出來的，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
就在這個時候，童姥端著一壺茶走了過來，輕輕的分給了我們三個
“不怪他，把你們都叫過來是我的主意”
“啊啊，你要是再來晚一點，我可就要被聯合聲討了”
我滿不在乎的端起了桌面上的茶水，像喝漱口水一樣灌了進去
而另外兩位不用說，接個茶水都要畢恭畢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晚清大臣面朝皇上呢，真是的
童姥也無視了我的挖苦，一雙黑絲美腿翹起了二郎腿，滿臉嚴肅的說道
“我們今天的時間還比較緊，所以我也就不跟各位在說些多餘的話了，關於白曉煙在論壇裡面被爆破的事情你們瞭解的怎麼樣了？”
“目前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論壇的大部分人都很相信這個人發表的故事，下面很多人都在應聲附和，雖然有一小部分人勸大家要冷靜，但是不是被人攻擊就是被認為是水軍，總之就是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小玉率先發表了自己所觀察到的東西，雖然都是一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不過說出來當成整理思路也還是很有用的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為什麼論壇裡面的管理人員不去制止這些東西呢？放任著這種類似人身攻擊的帖子不刪是為了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
對於夏音的疑問，小玉也是一籌莫展，彷彿這是一件十分難以回答的問題一樣
“這件事情還是讓小城城跟你講吧，反正他也喜歡用神神叨叨的語句來闡述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
面對突然把麻煩事情甩給我的童姥，我也是不滿的咂了咂嘴，但是考慮到這件事情跟曉煙有關，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了
“這不很簡單嗎？論壇的用戶和管理者大部分都是學生，未成年人。無論是什麼地方，軟件甚至是一些社交平臺，一旦他們的未成年人人數占上乘，甚至管理員都是小孩子，那麼就指定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用戶們發表著一些幼稚，無聊，且毫不負責的言論，評論自己想要評論的，去抨擊那些自己想要抨擊的，而那些所謂公正的管理員先生，他們的工作也不過是建立自己的主觀情緒上面的
他們所留下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絕對意義上的公正的，但肯定是他們主觀認為公正的，這就是為什麼論壇上面常常會保留著一些明顯違規的帖子，而同樣性質的另一些帖子，則會因為‘我們看不慣’所以被刪除
當然，我也不是說那幫小孩子有什麼問題，畢竟年少輕狂視野狹隘就是年輕人的本性，不過校方能任由他們亂來，也只能說明校領導的腦子也正確不到哪裡去”
“雖然我對你的大部分觀點都表示贊同，但我畢竟是老師，你就算吐槽學校也得保持應有的謙卑”
我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副“有本事你讓他們開除我啊”的表情，然後做了個收尾工作
“所以簡而言之，論壇這個地方不過是一群小屁孩在一個能容納他們的地方建立著屬於他們的烏托邦罷了，所以我很早之前就不去逛那玩意兒了”
“你最近的語言是越來越犀利了，一點都不給別人留情面呢”
小玉不知道為什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看得我非常不舒服
“那是因為我最近情緒不是特別的穩定，總之就是各種意義上的心情不好，而讓我心情變好的方法，現階段估計也只有‘快點把整個事情的始作俑者找出來’這個方式了吧？”
我停下了敘述，喝了一口水，然後繼續擺出一副死魚眼補充道
“雖然我表面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實際上我現在就是一個裝滿了燃氣的煤氣罐，只要拿著打火機稍稍靠近就會立馬爆炸呢”
“好的，不用在這裡講述你現在的心情了，既然你想早點解決這個事情，那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不應該是把你所瞭解到的事情全部跟我們講一遍嗎？”
“因為這麼做很麻煩啊，我為什麼要讓你們先說的原因就是這樣啊，你們都能發現的事情我也沒有必要再闡述了，只需要把你們暫且沒有發現的情況補充一下就好了嘛
結果你這一番話讓我的偷懶計劃再次泡湯了呢”
雖然嘴上還是在不停的抱怨著，但我還是不急不慢的把自己找到的情報全部說了出來
“我能找到的信息也很有限，學校為了保護學生們的隱私，所以個人主頁能夠提供的信息少之又少，目前只能確認這傢伙曾經多次在論壇之中發表過一些較為激進的言論，而且常常站隊引起很多人的不滿
按理來說這種人傳播的信息是沒有多少會相信的，但是考慮到曉煙平時的性格本來就不是很好，再加上她偏偏還常年位居年級第一
他們不瞭解曉煙全部的面貌，他們僅憑著表象就認為她是完美的，而就在這個時候，有這麼一個重磅消息出來，比起‘完美’大家更願意相信她並非是那麼‘完美的’”
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肆無忌憚的發表著我的看法
“至於為什麼嘛，人們總是會下意識的去嫉妒那些別人所擁有但是自己卻沒有的東西，並且不惜一切代價去詆譭，去汙衊，僅僅只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安慰’罷了，但是大部分人會受限於心中僅存的那一份‘良知’當然，當有人願意替他們承擔失去的良知的時候，他們的本性也就暴露的一覽無餘了”
“停停停，在你繼續批判人性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還是把話說的直白一些吧，不然解釋起來會很麻煩的”
童姥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我
而我看了看童姥，露出了一個不宜察覺的笑容
正如她所說，我的每一篇長篇大論背後，往往都有著一套更為精簡的版本，前者是為了跟普通人解釋說明，順便水字數用的
而後者則是凝聚了前者的精華，專門講給聰明人或者大笨蛋聽的
什麼解釋起來很麻煩，不過就是讓我加快解釋的步伐嘛，直接說不就好了，真是的
“好，總而言之，現階段我們是沒有辦法在網上找到更多的信息了，現在唯一可行的路就是去聯繫網站的管理員，然後找他們要與對方相關的信息”
“是個不錯的決定，不過網站的管理員應該也是學生會的學生吧？”
“不錯，所以我們還是要跟學生會的人打交道啊”
一想到這裡，我就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惡寒，如果要給我最不想幹的事情做一個排行榜，那麼不想跟天韻高中學生會打交道是絕對可以排上第一名的
畢竟一旦欠下什麼人情，那位紅會長可是會毫不留情的壓榨我的啊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許的不同
“安啦，既然我把你們叫到這裡，肯定會提供一些應有的幫助的，學生會那邊的事情我早就已經幫你們處理好了，你們直接過去說就行了”
童姥彷彿擁有讀心術一樣，很快就猜到了我在想些什麼
“啊，給我們跑腿的機會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我還不留情的拆穿了童姥心中的小九九，不過她倒也不是特別在乎，又囑咐了兩句之後就讓我們離開了辦公室
去學生會的路上，小玉還是按耐不住疑惑問道
“阿城，你剛剛說的‘跑腿的機會’是什麼意思啊？”
“啊啊，平時說你笨你還不信，這不很明顯嗎？你就沒有想過，既然她能想到去學生會為我們鋪好路，那為什麼她不順便把這件事情給直接解決了呢？作為骨幹教師，查查論壇學生的身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讓我們過去呢？”
我說到這裡的時候，還特意停頓了一下，想給他們一點思考的時間，不過看他們遲遲不回話，我也就沒當謎語人，直接公佈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