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們的寒假生活即將過去
昏黃的燈光之下，是無盡的酒色，靜謐的夜晚中的酒館，是繁忙都市生活之中的最後一片淨土，所有人都渴望在忙碌的生活之後，祈求一個屬於自己的時間
酒館的人群熙熙攘攘，無數人在裡面穿梭，或喝酒，或講一段故事，對於那些整天沉浸在壓力和煩惱的人們，這就是最好的放鬆方式
當然，那些源自生活的壓力並不屬於我，所以我也不存在“需要借酒消愁”這件事情
至於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把自己未成年的弟弟約到這種地方來聊天，該說很有你的風格嗎？”
剛剛踏入酒館，我看到一個女性坐在吧檯前，身上還穿著極其浮誇的衣服，於是我便毫不猶豫的拉開了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上去
“中國也沒有規定未成年人不許飲酒吧，再者說了，你平時喝的可不比這些成年人要少啊？”
姐姐搖晃著手中的莫吉托，冰塊撞擊玻璃杯，發出了清脆的聲音，為這吵鬧的酒館增添了幾分虛幻感
演出結束之後，姐姐說要單獨跟我聊聊，所以就把鑰匙給了曉煙，讓她先行回家
“那是以前，我早就已經戒酒了”
我打了兩個哈哈，面前的酒精已經無法讓我痴迷，只是有種久違的感覺從心頭萌生
“戒酒了？呵，你還說我呢？不知不覺你也變了啊”
“人總是會變的，一成不變的活在過去註定會成為永遠的失敗者”
我端起手中的莫吉托，往嘴裡送了一口，酒香混合著薄荷香在口中迸發，說不上好喝，但也不是無法下嚥
“話說，你就這麼把曉煙一個人丟在家裡面真的好嗎？”
“她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吧？你不放心？”
“倒也不是，只是感覺揹著女朋友和姐姐出來喝酒有種背德感罷了”
“呵呵，沒有那回事哦？畢竟我們要聊的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姐姐直勾勾的盯著我，彷彿一隻獵鷹看見了獵物一般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話題還會在敘舊這方面多停留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進入主題了啊”
早在來之前，我就已經猜到了今晚會發生一些什麼，所以對於姐姐話題的大轉變並不感覺到吃驚
“那種毫無意義的敘舊就沒有必要了吧？你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喜歡做這種事情的人，早點把問題解決了，或許還能多幹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呢”
既然這樣……
“那我就直話直說了吧，謝玉和夏音是你叫過來的吧”
“哦？何出此言”
姐姐的反應很是微妙，雖然嘴上發出了質疑，可是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
基本上能讓我確定這件事情就是她乾的，不過她沒有直接承認，應該是想具體知道我為什麼會想到這一點的吧？
明明都說了自己是不喜歡幹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所言所舉卻都在往這個方向靠呢
不過說說也無妨，反正還有大把的時間，稍微浪費一點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我的推測
“也不是特別難想象的事情吧？我跟曉煙來到j省的事情，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只有你，我，曉煙以及她的外公外婆知道
外公外婆肯定是不會說的，畢竟他們對曉煙在學校裡的人際關係是一無所知，更不用說那這種私密的事情告訴別人了，我和曉煙也不可能告訴他們，畢竟我們現在的關係很僵，所以也沒有告訴他們的必要，所以只剩下你了
而且還有一點，讓我產生懷疑的是，已經鬧矛盾的幾個人在別的省份相遇，他們會主動過來打招呼，甚至是解決存在的問題嗎？如果真的想解決問題的話，那他們為什麼在學校裡面不這麼做呢？
雖然從我敘述的幾個角度而言，這件事情都十分的蹊蹺，但是還沒有到無法解釋的地步”
姐姐饒有興致的聽著，並沒有打斷我，我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繼續說道
“不過真正讓我認定是你告訴他們的理由並不是‘我在j省跟他們偶遇了’畢竟他們也可以來別的省份旅遊，不是嗎？就算概率比較小，但是出現在一個地方的可能性也並不是沒有
至於在外面跟我們解決問題，也有可能是覺得在學校這個整個事件爆發的地方討論這些事情，會受到主觀情緒的影響，從而導致計劃失敗
所以真正讓我確定的是，他們在看到曉煙的時候並沒有露出任何疑惑的表情，似乎早就已經知道我跟她在一起了”
“哦？我還記得你在跟他們鬧僵之後，接觸最頻繁的人就是弟妹吧？這麼一想你們寒假……”
“你覺得這可能嗎？”
我知道姐姐想說什麼，所以我才會選擇直接打斷她
“若是我們是社會工作人士，興許還能用‘不想回家過年，所以組團出去玩’作為理由，但我們只是一個高中生，就算家庭再不美滿，也不會淪落到過年還跟別人一起的地步吧？所以這個假設就有點牽強了呢”
姐姐沒有回話，而是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也沒跟她客氣，而是繼續說道
“再結合一下你之前在電話裡面對曉煙的評價，我想能做出這個結論應該也不算難吧？”
話及此處，我覺得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畢竟分析和推理已經十分明瞭了，依姐姐的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到我在想些什麼
“不錯，很久沒有聽到這種推理了，而且記憶力也還很好呢？我還以為過上安逸的日子以後，你會變的懈怠呢”
“懈怠？在天韻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還有某人弟弟的身份在其中作祟，要是我敢懈怠的話，估計分分鐘就會被當成玩具狠狠的玩弄吧？”
“啊嘞啊嘞？原來這樣也能怪我嗎？”
姐姐百無聊賴的抿了一口酒，似乎對我的責怪並不是特別在意
“我並沒有在責怪你，只是對我現在所處的環境小小的抱怨一下”
“好了，每次都這樣，跟你聊著聊著就會扯到別的話題……還是來聊聊關於你和謝玉他們的事情吧”
嘛，原來這傢伙也知道自己聊偏了啊……不過這種事情現在怎麼樣都好吧
“我還想問你呢？這種事情交給我自己解決不就好了嗎？你插上一腳的話會讓整個事件變得複雜起來的啊，到時候我不是更難處理了嗎”
“話是這麼說，可其實你並沒有想解決這個問題吧？”
被看穿了呢……雖然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但我確實沒有想去解決它的想法呢？或者說在這件事情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之前，我都不太想去理睬這件事情
雖然說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說放下也該放下了，但是心中那份被欺騙的不安依然還保留著
既然他們能欺騙我一次，我也不敢保證這件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
“看樣子是被我說中了，如果不是有個這麼麻煩的弟弟，我也不會這麼苦惱吧？”
“呵呵，咱倆到底誰更麻煩啊？麻煩對自己有個清楚的定位和認知啊喂”
“所以說，這就是我一直放心不下你的原因”
姐姐朝著吧檯的調酒師揮了揮手，又點了一杯不知名的酒水，之後才開口說道
“對你而言，他們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
不用否認，作為你的姐姐，我非常瞭解你的性格，如果他們於你而言是那種可有可無的存在，那你就不會將他們留在身邊了
但你內心的敏感和脆弱一直糾纏著你，所以你放棄了跟其他中心人物一樣的生活，然後把自己歸到了邊緣人物的一類，即便是出於某種目的不得不拋頭露面，你也想著儘量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
我沒有接茬，我很清楚，現在並不是需要我說話的時候，我只需要聆聽她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然後記住就行了
“剛才在臺上表演的時候，我看見你聽見音樂之後明顯愣了一下，想必你應該也猜到了吧，沒錯，我彈的就是之前父親一直強迫你學著那支舞蹈”
“因為沒有任何舞蹈天賦，所以無論怎麼學都學不好，當時我就被打了一個多月呢，顯然忘記恐怕有點難度”
“但不可否認的是，你跳的確實不錯呢？”
“……”
“是啊，那種程度的過去你都已經淡忘了，能夠克服過去他們帶給你的折磨與苦難
那麼現在的你又在擔心些什麼呢？倒不如說不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你才能夠擺脫過去嗎？”
姐姐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小玉和夏音最初接近我的目的並不一定是想要幫助我，不過我同樣也無法否認，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我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去解決這些事情
他們的功勞絕對是有的，但真的能替代所犯的錯誤嗎？
我不知道，不過姐姐應該會給我一個答案的吧？
想到這裡，我繼續聽著姐姐的講述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在你經歷完那些事情，並且聽完弟妹的過往之後，你更加害怕他們會再一次背叛你，再一次將你投入到無盡的深淵之中，因為你也沒有把握，那個時候的你如果沒有別人的幫助，依靠自己是否能夠解決
如果那個曾經帶給你希望的人親自再一次把你推入深淵，你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靠自己爬上來”
“看樣子你對我們之間還挺了解的”
我將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隨後將酒杯反扣在桌子上，繼續聽著姐姐的話
“呵呵，不過是在跟你聊之前，我就跟弟妹有過一段對話的而已”
“原來如此……不感到奇怪，繼續吧”
當姐姐說出“聽完弟妹的過往”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現在不過是更加確定這個猜測罷了
“有時候你想的太多了，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你總想把每件事情都考慮的面面俱到
但你不是聖人，這種假設也並不存在於世上，沒有人能夠將所有事情考慮的面面俱到，如果真的有這種人的話，恐怕世界上也不會存在什麼苦難了
可是將過往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真的有這必要嗎？”
姐姐用手輕輕的叩了叩桌子，提醒我接下來的話語非常的重要，我也坐直了身子，全神貫注的聽著
“如果你將一個故事可能發生的劇情，以及發生這件事件後帶來的結果全部都考慮清楚了，那麼你是否還有去閱讀這本書的想法呢？
未知是人生的主色調，我們在迷茫與無助中探索，去尋找那未知的可能，可能一路上會遇到歡笑也會遇到悲傷，遇到讓我們高興的摯友，也會遇到令我們憎惡的仇人
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的立場又是什麼？真的很重要嗎？他們的到來，為你的人生增添了一絲與他人人生不同的色彩，這不就足夠了嗎？”
姐姐吁了一口氣，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
“更何況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把他們的立場放在‘他們一定會再一次背叛你’上面呢？你跟他們相處了有段時間了，應該也知道他們的品行了吧？一向以理智自稱的你，居然到現在都沒有考慮到這一點，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呢”
“別再解決問題的時候挖苦別人啊……他們的品行我還是有所瞭解的，如果真的不好的話，我很早就會發現的，所以這一點我一直是不抱有懷疑的態度的
但不懷疑，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會這麼做不是嗎？就好像我們的父母一樣，在外人面前他們不一樣是受萬人敬仰的科學家嗎？但是他們私下裡是什麼樣子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嗎？
正是因為我們過於天真的去信任別人，才會導致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吧？”
姐姐微微一愣，隨後用手輕輕的劃過我的鼻尖，露出了一個讚賞的表情
“真沒想到啊，以前對我言聽事從的小城城，現在居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呢”
“我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你的想法都跟事實，乃至是真理一樣，所以我才沒有反駁的機會，不過這件事情關乎我自己，所以我必須慎之又慎”
“不錯，如果你對我的看法連反駁都做不到的話，那可就太讓人失望了”
姐姐笑了笑，接著說道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有調查過，至少從我目前調查結果來看，他們並沒有那種想法”
“……所以你給出的回答就是這個？我還以為你會給出更加有說服力的道理或者證據呢”
“你就直接說你信不信吧”
姐姐雙手抱胸，一副不滿的表情，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信”
雖然說出這種話，就感覺我剛剛努力反駁姐姐的行為像個笑話一樣，但根據姐姐的以前的行為舉止以及執行力而言，相信她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吧？
“這不就完了，所以我才說你壓根沒有必要去考慮這麼多，換個角度而言，就算他們再一次背叛你了又如何？你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依靠自己再一次走出來嗎？
你有時候就是太低估自己的能力了，其實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大，但是關鍵時刻你卻總是表現出一股莫名的不自信
你好歹也是天才的兒子啊，請再多給自己一點信心啊”
“我又不是你們這幫天才，哪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厲害啊”
我自嘲般的拍了拍自己的頭，每次跟姐姐聊完天之後，我就愈發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一般的大
明明有些道理，非常的淺顯易懂，但只要那件事情涉及到我自身，我的理智就會瞬間消散而空
不過好在每一次我失控的時候，姐姐總會適時的給出幫助，或許，她才是我成長路上最重要的人吧
也包括這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