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沒有她的日子裡
窗外的雪花純潔而又冰冷，一片一片的消融在大地上
屋內的爐火熱烈而又溫暖，一簇一簇的散發著微弱的火光
面前的女生恬靜而又美麗，腿上放著的，是一本戀愛小說
將整個屋子淹沒的醇香，來源於少女手邊的那一杯咖啡
讓身體內的心臟感到無比溫馨的，是優美的環境，還是眼前心儀的女子
女生抬起頭來，面朝著我，露出了一個天使般的笑容
“你終於回來了，今晚的時間很充裕哦，來陪我一起看看書吧”
我點了點頭，移步朝女生走去，她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個祥和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想要愛撫她
我伸出手，想要觸碰眼前的女生，想要向她表明自己的愛意
“咚咚咚”三聲渾厚的響聲在我耳邊響起
面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一片一片的散去
我胡亂的揮著手，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消散依舊進行著，直到最後一片回憶消散，眼前只剩下了無盡的黑暗
周圍沒有風雪，沒有爐火，沒有醇厚的味道，更沒有心儀的女生，只是擁有一片死寂
“咚咚咚”又是三聲急促的敲擊聲，刺破了原本的黑暗，一縷陽光照進視野，疲憊和睏倦湧進大腦
我睡著了嗎？
我嘗試打開腫痛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教室，同學們詫異的眼神，還有班主任無奈的表情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了，但是上課睡覺本來就是不對的”看到我醒了，班主任也沒有過多為難，只是嘆了一口氣，又繼續了自己的講課
果然是夢啊，得知真相的我正坐了起來，用手揉了揉紅腫的的眼睛，手上卻出現了兩抹晶瑩
什麼時候又流淚了，這幾天眼淚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止不住的往外流
在別人眼中，現在的我應該很奇怪吧，不過我不在乎，這幾天的異常讓我習慣了別人的目光
我看向曉煙的位置……不，現在不應該這麼叫她了吧，畢竟她已經不是我的戀人了，可是我內心還是想叫這個曾經讓我無比害羞的名字
真是奇怪啊，明明才相處了三個星期，為什麼我會這麼迷戀她呢，明明……只是因為妥協才在一起的戀愛吧
應該……只有妥協吧……
那天晚上留下記憶的最後一幕，是她提出分手後的那一瞬間。再次之後，我是怎麼回答的，她是什麼狀態，我們又是怎麼回去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所有的記憶好像被人用刀從中切開了一樣，我記得姐姐說過，這種情況是因為太過於悲傷，大腦做出的自我保護的行為
可是我明明不想忘掉，如果沒有忘掉的話，我還有挽回的餘地……
好吧，連我自己都不信，或許從她被傷害，而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這種餘地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今天，她的位置還是空無一人，好像自從第一次約會過後，她好像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了
她對外稱之為在家養病，可是隻有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她初中也沒有去學校，想必就是和現在一樣的吧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傷害她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身為她對象的我，一切都是因為我，這一切都是我導致的
哈哈哈，搞什麼嘛，不就是一個因為妥協而在一起的女朋友嗎？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自責的啊
就算分手了，無非也只是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們本來就是因為有利害關係才在一起的嘛
真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嗎……
看著那個空蕩蕩的座位，我的心也跟著空蕩蕩的
難過嗎？
……也許吧
寂寞嗎？
以前不會，現在……也許吧
……
“阿城……”夏音扭扭捏捏的來到我的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我嘗試用一種平淡的語氣回覆
“你最近的狀態很差”
“我知道”
“不，你還沒有感覺，就跟……那段時間一樣”
夏音依然還是那麼體貼，她儘自己的努力，讓我理解她的話語，而又不會傷害到我
呵，幹嘛那麼擔心我啊，又幹嘛那麼照顧我啊，我沒有資格接受你們的好意，我只是一個十足的混蛋而已啊！
因為我只是一個傷害了別人的混蛋而已啊！
可是我沒有說出口，我依然害怕回到從前的時光，我做不到將他們推開
明明自己親手毀了別人的希望，現在居然還會害怕失去自己擁有的東西
跟以前相比，我根本就是毫無長進啊
“有這麼差嗎……”
“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也許只是沒睡好吧”
夏音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應該知道，我確實是在隱瞞什麼東西吧，可是她並沒有追問下去的想法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們就不問了，要是實在堅持不住的話，可以來找我們哦”
他指了指在遠處，一臉擔心的小玉
“我們都很擔心你的，你太會逞強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夏音一臉理所當然
可是這種關心卻如同利刃一般劃過我的心臟
因為，是朋友，所以即便我犯了無法原諒的錯誤，也不會喪失現在美好的生活，我還能繼續呆在學校裡
因為，曉煙沒有朋友，所以她不僅無法被原諒，而且還要被過往的事情所困擾，被我傷害
為什麼犯了錯誤的人還能夠逍遙自在，可是被傷害的人卻只能不斷的躲藏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話，為什麼我還沒有被制裁
我不知道，也不清楚，腦子中只剩下無盡的迷茫和彷徨
“我……很糟嗎”
嘴巴不由得吐出自己的困惑
“不會啊，為什麼你會感覺自己很糟糕啊？”
“我什麼都做不好，還總是在有意無意間傷害別人”
“不啊，我覺得阿城其實是個特別好的人，只要我們有困難，無論怎麼樣阿城都可以幫我們解決”
是這樣嗎……我只不過是不想讓身邊的人再受傷而已
可是在別人眼中居然是加分項啊……
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雖然你有時候說話特別不留情面，還經常吐糟我們說的話，但是從另一種角度來講，這不是正好說明了你是那種有話直說的人嗎”
我在內心中搖了搖頭，我並非那種沒有城府的人，而是覺得如果和朋友相處都要勾心鬥角，那這個人生未免也太失敗了
“其實不管怎麼說，傾城你都不是一個糟糕的人，在跟你相處的時候，總是會感到莫名的心安呢”
“是這樣嗎……謝謝”
雖然我不是一個會經常道謝的人，但我覺得無論如何，我都欠他們一句謝謝
無論是對於現在的安慰，還是以前的陪伴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你有空，咱們好好聚一聚，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可是今天我還有圖書館的工作啊”
“沒事啊，我們正好要在教室裡面學習，就順便等等你唄，下課了發消息給我們就行了”
“啊，等會就舉報你們帶手機，等著請家長吧你”
“喂！不帶這麼恩將仇報的啊！”
不過看到我開了他們的玩笑，似乎也放下心了
嘛，他們做了這麼多努力，就算再怎麼傷心，也要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嘛
“話說，白曉煙是不是好久都沒來了”
“是吧……我不太清楚”
怎麼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我真的不想提起這個話題，我也希望夏音能從我的含糊其辭中察覺到什麼
但是很可惜，夏音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誒，你怎麼可能不清楚啊，你們不是在一起工作的嗎”
“也許是因為她太沉默了，咱們兩個每次都聊不了幾句吧，所以不太熟悉”
“不會吧，你們就在那種環境下呆了這麼久，難道一點都不熟嗎”
“問夠了吧？”
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心理防線在夏音的不斷追問下滿滿破碎
我知道這是在逃避這件事情，可是我該怎麼做，我又能怎麼做……
沒有人給我答案，我彷彿被丟進深淵的人，想要逃離，但無論做什麼都顯得那麼的無用
我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脾氣，我又一次對著關心我的人發了脾氣
“抱歉，失態了，圖書館的工作馬上就要展開了，很抱歉今天就不跟你們一起吃飯了”
我草草的收拾東西，然後迅速背上書包，離開了教室
只留下滿臉詫異的夏音留在原地
雖然很抱歉，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
我坐在熟悉的圖書館，可能是還沒放學的緣故，圖書館顯得格外的冷清
我坐在圖書館，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平常，我都做些什麼呢
找曉煙聊天，跟曉煙分享自己的故事，一邊吐槽她看的戀愛小說，一邊被她輕輕地捶打
這些情景還歷歷在目，可卻是我再也無法觸碰到的神蹟
明明是毫不相關的事情，繞了幾個彎卻還是想到了她
可是除了這些，我還能幹些什麼呢
我想不到……老實說，沒有曉煙在的圖書館很無聊
沒有什麼能做的事情，也沒有交談的對象，是一段毫無波瀾，虛無縹緲的時間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嚷著，陽光也顯得格外刺眼，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這些我原本注意不到的東西，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放大
算了，要不……睡一會吧
在內心寂寞和無聊的雙重欺壓下，我的精神突然變得十分迷離
就在我馬上就要和周公約會的時候，一個高昂的女聲傳來
“學長！不要睡了，起來幫忙！”
我突然驚醒，等到意識慢慢恢復以後，我才看清，面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女生
“學長好，我是林婉婷，是學生會那邊派過來幫忙的，請多多指教啊”
“啊，我是蘇傾城，多多指教”
嘁，學生會那幫人還放心不下我嗎？明明曉煙都一個星期沒來了，現在才派人過來協助，絕對沒啥好事
因為之前和學生會有一點“過節”，所以我一直對學生會抱有偏見
不過我個人認為這點偏見無傷大雅，所以也就沒有去解決這些事情
但既然派人過來了，就說明今天的任務還是有點多的吧……算了，總比一個人幹活來的輕鬆
“因為今天新書進貨，所以說學生會派我來協助蘇學長哦，結果一進來就看到學長在睡覺……”
“請問，需要整理的新書放在哪裡”
實在太過於聒噪了，我不得已只能打斷她的話語，而她也嘟著嘴唇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學長真是冷漠，喏，書籍在那裡，那我就先去前臺了，學長也要努力加油哦”
說完，剛剛不高興的神情瞬間風消雲散，嘻嘻哈哈的跑到前臺去換班了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禁開始懷疑學生會是不是故意派這種人過來的
當然，這點想法我是得不到證實的，不過對於我來講，有點事情幹總歸是好的
如果再讓我這麼無聊下去，說不定我又會開始東想瞎想……
我努力將腦中的想法甩了出去，然後開始了整理書籍的工作
本以為只是一段枯燥而無聊的工作，但是原本負責前臺的……是姓林吧……最近不太記得住東西
原本負責前臺的林學妹時不時就跑過來跟我聊聊天，跟整日沉默寡言的曉煙完全是兩種性格啊
如果放在以前的話，我應該更喜歡學妹這種性格，雖然說有點聒噪，但是相處起來還算是輕鬆，也不會說一句話就被嗆一句
可是現在……算了，像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