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宋春娘在南下
程雷響果然是個通透人,見裴元條件反射的看過來,立刻拍胸脯,“上次兵荒馬亂的,攪擾了大人的心情,這次補上,加倍補上!”
裴元咳了一聲,欲蓋彌彰道,“不是那麼回事。我是想說,正好明天我要去靈谷寺看看,說不定能打聽點有用的信息。” 裴元還記的京城大慈恩寺那兒可是消息很靈通的,甚至說是北方江湖的話事人也不為過。 許多江湖上的懸賞花紅,都是在那裡張貼。 程雷響卻誤會了裴元的意思,說道,“靈谷寺的砧基道人早就不知道屁股坐哪邊了,越是這些大寺院的坐探,越是不靠譜的,找他們什麼也問不出來。” 裴元總不好說,我只是想個由頭緩解下尷尬的氣氛吧。 當即做老謀深算狀,“我自有思慮,勿復多言。” 於是,第二日程雷響和陳頭鐵合夥去秦淮河踩點去了,還都帶了錢。 裴元則一個人去了靈谷寺。 靈谷寺不遠的地方,果然也有一個新起的照壁,上面貼著各位施主匿名許下的宏願。 基本上都是砍死某某某,就願意拿多少兩銀子給我佛還願。 之前因為這照壁引起了不少社會爭議,有不少文人覺得不妥,於是投訴到了南京禮部。 南京禮部派人詰問,靈谷寺則說上面的文字都是施主自發張貼的,他們對此無可奈何。 事情來回扯皮了幾次,上面的宏願撕了又貼,貼了又撕,漸漸無人再理會了。 百姓們已經視若無睹,關注它的江湖還在高效運作著。 裴元去時,就看到有個滿臉橫肉,帶著包裹的江湖人,撕下一紙佈告,對那知客僧嚷嚷,說是幫人了了宏願,要見見有緣人。 裴元刻意等了會兒,就見那滿臉橫肉的大漢喜滋滋的從靈谷寺裡出來。 身上的包裹已經換成了小袋子。 裴元心中有數,也抬眼去看牆上林林總總的消息。 上面的“宏願”已經按金額數量排的整整齊齊。 排名第一的是要殺松江知府,開價是一千兩。 “松江知府”四個字上還被薄薄的刷了一層灰漿欲蓋彌彰。 不過以裴元來看,這個實現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就算真有膽大妄為的,也一定會被朝廷血腥反擊,應該是恐嚇的成分居多。 其後,有要殺某人的;有要尋某物;有某個官場關節需要打通,想要另闢蹊徑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牽扯到敏感信息的,無不被靈谷寺的和尚以灰漿打了薄碼,以示監管之責。 正看著,裴元的目光被一條信息吸引了過去。 內容赫然通緝的是淫賊“十里香”,酬勞則高達二百兩。 裴元有些不可思議,這裡怎麼也是她的作案範圍? 不應該啊。 長風鏢局貌似是跑濟寧和北京這條線的吧。 裴元下意識打開了自己的“債務清算系統”,然後從債主名單中查看宋春孃的位置。 結果仔細一看卻大吃一驚,宋春娘竟然跑淮安去了。 她沒有去北京嗎? 裴元連忙向上翻看宋春孃的路徑,可惜能翻看的次數有限,只能確定她不久前回到濟寧轉了幾天。 算算京城大慈恩寺掛著的那三百兩,宋春孃的人頭在兩京的懸賞已經高達五百兩了! 見裴元盯著照壁眼睛發直,旁邊一個也在看榜的江湖漢子好奇的問道,“這位兄弟,莫非你有那淫賊十里香的下落?” 裴元搖頭,半真半假的說道,“這倒不是。我之前北京見過她的懸賞,聽說是禍害了個什麼御史的女兒,想不到她還跑的怪遠,在南直也做下案子。” 那江湖漢子笑道,“這個我知道,這是秦淮河數十家燈船一起下的賞。” 裴元無語,問道,“她是怎麼得罪那麼多人的?” 那江湖漢子也頗有八卦心思,見另有人也感興趣,當即揣著手笑著說道,“聽說一開始是玩了人傢什麼花魁。” 裴元詫異,“不是秋毫無犯?” 接著意識到話裡的問題,隨即解釋道,“北京城那個御史的女兒,據說是秋毫無犯。” 不少頭一次聽聞此事的好事者紛紛鼓譟,“假的吧,怎麼會?” “怕是那御史官兒顧忌顏面,不敢說出來吧。” 誰料那個江湖漢子卻搖頭道,“不然,很可能是真的。秦淮河那邊的蘇小宛,你們都聽過吧?” 許多本地閒漢紛紛“哦”了一聲。 那個江湖漢子也沒給裴元單獨解釋,繼續說道,“十里香一開始睡的就是她。據說,除了那白生生的身子有些揉搓的紅印,還有些細細的齒痕,別的真沒什麼。” “可是眾人不信,紛紛起鬨。那樓船的媽媽又怕蘇小宛偌大的名聲跌了身價,趕緊安排她接了慣常的熟客。” “那熟客得了蘇小宛的處之之身,大是歡喜,不但在船上吹吹打打辦了酒席,又補了銀子,留宿了一月才去。” 裴元納悶,“就這等事,怎麼會得罪那麼多燈船?” 江湖漢子道,“蘇小宛其後接客多起來,有人詢問當時的事情。一開始蘇小宛還說是被人弄昏過去,不知究竟。後來為了迎合客人,頗多對那十里香的戲謔嘲弄之語。” 裴元大致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她確實不行啊! “這事兒不知怎麼又被十里香知道了,結果就被找上船去,半夜劃破了她的臉。這件事激起了秦淮河上大小燈船的同仇敵愾,於是共同湊了二百兩,來這裡許願,想要那十里香的人頭。” 裴元聽的心中一寒。 想不到那宋春娘不但性趣有些古怪,還是這般的狠角色。 自己上次調戲她,屬實是有些不知輕重了。 想到這裡,裴元后怕的再次打開“債務清算系統”查看宋春孃的位置。 有剛才的查看,這次裴元立刻察覺出了變化。 咦,這個趨勢,怎麼像是去揚州的樣子。 莫非她還要繼續南下? 裴元腦海中閃過一個詞,“南下的五百兩?” 接著,想起她那笑起來彎彎的丹鳳眼,一時間也不知道哪個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