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猜
“當然，錢也很重要。”
於話小酌一口：“特別是在你有了忠於自己的隊伍，有了能征戰四方的利器時，錢愈發重要！”
蘇落目光閃爍：“煙雪城的事？”
於話不答，有點像是顧左右而言他：“人們都說，虎父無犬子，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古萊都曾是煙雪城首富，可他的七個孩子，你也見到了，簡直就是七個廢物！”
“七個孩子，沒有一個有才能的，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如果古萊都真的是自己拼搏成了煙雪城首富，而他的七個孩子都一事無成，這確實不太對。”
“可倘若，古萊都之所以能成為煙雪城首富，不是他多麼有才能，而是有人在暗中提攜他呢？”
“也就是說，身為煙雪城首富的古萊都，其實也是一個無能之輩。”
“這就能解釋他的七個孩子，為什麼都是廢物了。”
蘇落插嘴道：“暗中幫助古萊都的，是靜德王爺？”
於話剝好一捧花生米，一塊放入口中，咯嘣咯嘣，大聲咀嚼。
“不錯，古萊都是在王爺的幫助下，才成為了煙雪城首富。”
“這些年，我一直在和王爺過招，當然，王爺以為與他作對的是紫微大帝。”
“古萊都死後，我擊垮了古萊都建立的商行，暗中扶植傅逸取而代之，而王爺對此的回擊，你前段時間也看到了，如果我沒猜錯，當時若你不在，那麼古厄他們的死，最終會落在傅逸身上，可由於你的存在，這一計劃未能成功。”
“不過這也沒什麼，王爺暗中扶植的，為他賺錢的商行，有很多。”
“我和王爺過招，彼此自然會有傷亡，都要不停補充自己的力量。”
蘇落道：“沈蕊兒和徐臨都是您的手下？可是我聽辛沐說，徐臨是王爺的人啊？”
於話道：“不不不，這兩個人是不能等同的，沈蕊兒確實是我的人救下，將其訓練成暗衛。”
“但是徐臨，他應該算是我的一個主子。”
蘇落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於話道：“我的意思是，徐臨的真實身份，乃是紫微大帝的親弟弟。”
蘇落驚到：“徐臨是……一位王爺？”
於話又喝了杯酒，清了清嗓子。
“紫微大帝共有六個弟弟，徐臨排第四，當年我派人將他劫出皇宮時，他好像才九歲吧。”
“我從暗衛之中，挑了一對夫妻照顧他，沒成想，長大後的徐臨，由於在斷案之中，展現出超絕的才能，居然讓靜德王爺給看上了，並將徐臨收入麾下，還讓他去尋找行軍筆記。”
“可徐臨太有才能了，我之前從未聯繫過他，也從未提醒過他，可他卻從行軍筆記之中，看出了二十年前，蕭南謀逆案的真相，於是，他將行軍筆記交於了我，而不是靜德王爺。”
“我原本打算，是讓徐臨恢復真身，繼承帝位，沒成想，他卻自盡了。”
“唉，聽到徐臨自盡時，我很傷心。”
“徐臨乃是紫微大帝的親弟弟，自然不能葬在荒野之中，而是應安葬於皇陵，所以我派人，將已經下葬的徐臨，挖了出來，並在一個夜晚，將其埋在他應該下葬的地方。”
蘇落想起前幾天，圍觀皇上拜祭皇陵時，聽到的關於皇陵被盜的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蘇落道：“徐臨的妹妹，如果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自己的親哥哥，估計要傷心吧。”
於話一笑：“哦，你已經知道徐楓是一個女孩子了？”
蘇落道：“在天邀城辦案時，徐楓有一次換衣服，不讓葉天看，而最後兇手不是徐楓，所以徐楓當時之所以不讓葉天看自己換衣服，其實是因為，徐楓，她是一個女孩子。”
蘇落轉而問道：“您讓沈蕊兒殺王敦做什麼？”
“王敦是靜德王爺的人，他在虛谷之地調查事情時，發現了回家探親的閻森夫婦，我的手下，讓沈蕊兒去殺死了王敦，結果想不到，閻森夫婦的事情還是洩露了出去，最後王爺派來殺手，閻森夫婦雖逃脫了，但他們村莊中的其他百姓，卻都是命喪黃泉。”
於話嘆了口氣。
蘇落道：“那個小村莊，居然是因此覆滅的，我還以為那件事，是閻森夫婦做的。”
於話道：“閻森夫婦雖然心狠，而當時閻森夫婦還被村民抓了起來，可他們頂多會逃走罷了，絕不會發狠，將他們的村民都屠殺乾淨的，若他們如此歹毒，我也不會委以大任。”
“說了這麼多，蘇落，你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大金帝國馬上要和蠻族進行的決戰啊。”
蘇落笑道：“這件事用不著我操心，因為，丞相您謀劃這件事，肯定謀劃了八年之久吧。”
於話和蘇落聊了許久，直到這時，於話眼中才真正流露出一絲讚賞。
“不愧是蘇落。”
“是啊，八年，我已經謀劃了八年。”
“我讀史書時，發現一個現象，一個民族首次統一時，經常能爆發出你難以相信的力量，我想不出具體的答案，如果真要說原因，我覺得應該是這個民族的百姓終於有了自信心！”
“這種首次統一的民族，往往十分可怕。”
“而八年前統一的北方蠻族，也應正了這一點。”
“我聽聞蠻族首領禹爾百戰百勝，從那時起，我就知道，蠻族終將與我大金帝國一戰。”
“於是我從八年前開始，大力重建我的丞相府，營造出一個窮奢極欲的形象。”
“為的，就是讓禹爾認為我是一個奸臣，讓他暗中派人與我接洽，甚至是派人安插在我身邊。”
蘇落略一皺眉，思索片刻道：“那個叫林四的傢伙，是禹爾的人？”
於話笑了笑。
“龍虎山確實匪盜猖獗，可我既然敢經過那裡，豈有不做好防範的道理？五年前，那一場龍虎山的廝殺，保護我的護衛，是我的人，匪徒也是我的人，我們是在演戲而已。”
“演這出戏，為的就是讓我已暗中調查到的，禹爾派到這裡的林四，有藉口成為我的手下。”
“救命之恩，這應該算是一個很合適的理由吧。”
於話笑容中，透著難以掩飾的戲謔，明顯是在嘲諷林四。
“我在林四面前，一直表現得奢靡腐化，那個笨蛋，一直不曾想到，我早已知曉他的身份。”
“幾天前，我將虎符交予林四，讓他找到北疆大軍統帥朱顯池，命其暗中和蠻族聯繫，並囑咐林四，要保護好朱顯池，以防蠻族的人殺死朱顯池，將我的北疆大軍吞併。”
“不過我想，現在朱顯池已經死了，而且是被林四殺死的。”
“而蠻族的人，已經真的以為，我的北疆大軍，歸由他們指揮。”
“唉，真是一群白痴！”
“恐怕只有我北疆大軍，向他們捅刀子時，林四才會明白，他殺的那個人，是假的朱顯池。”
蘇落道：“可是，說句不好聽的話，蠻族勢猛，五年前，北方三國，一百二十萬聯軍，一起討伐蠻族，結果卻是，被蠻族屠殺得一乾二淨，您就這麼有把握，此戰，我們會勝利？”
於話那一罈酒快喝光了，可他一點醉意都沒有。
“蘇落呀蘇落，你真的以為，那一百二十萬大軍，那麼容易被滅殺？”
“若不是我暗中，將那一百二十萬大軍的行軍路線，故意讓蠻族截獲，蠻族能將那一百二十萬大軍，那般容易地滅掉？”
蘇落皺眉：“為什麼，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於話道：“第一，就算我不將行軍路線洩露給蠻族，那一百二十萬大軍，也打不過蠻族大軍，只不過時間，會拖得久一些而已，可我不能讓蠻族經歷持久戰。”
“蠻族剛剛崛起，之前交戰的國家，都是小國，逢戰必勝，但每一戰，持續的時間都很短，因為那些國家的兵力不多，所以蠻族的戰術，其實還很稚嫩，我不能讓這三國聯軍，一百二十萬軍隊，成為蠻族大軍的磨刀石，所以那一百二十萬大軍，要迅速戰敗。”
“第二，我攛掇北方三國，聯軍討伐蠻族，本就不是為了滅掉蠻族，而是為消耗掉這三個國家的軍隊，距離紫微大帝討伐這三個國家，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北方三國，已都漸漸恢復了元氣，兵力漸勝，報仇之心，也日益迫切。”
“所以我設計，坑死了他們一百二十萬大軍，讓他們想報仇，都報不了！”
於話一邊剝花生殼，一邊道：“而現在，看似是蠻族攻到了我大金帝國內部，實則是蠻族大軍，被我大金帝國團團包圍，此戰一開，北疆大軍會立即反叛，切斷蠻族的糧草供應。”
“之前靜德王爺領導的北荒大軍，之所以一退再退，只不過是在誘敵深入，根本沒有爆發出自己的真正戰鬥力，但是這一戰，蠻族大軍，會真正領會到北荒大軍的厲害。”
“再有，我大金帝國其他各路大軍，已前往支援。”
“還有，靜德王爺準備好的那一把把尖刀，應該也已調遣到了前方。”
“如此一來，蠻族豈有不敗的道理？”
蘇落呆愣片刻，於話看他這副模樣，笑容更盛。
忽而於話問道：“蘇落，你既然來這裡看望我，和我聊天，說明你已知道，我根本不是一個欺君罔上的佞臣，你是怎麼看出這其中的貓膩的？”
蘇落將剝好的花生，遞給於話。
“其實很簡單，丞相您又是毒死紫微大帝，又藉此陷害靜德王爺，您心思既然如此縝密，可為何卻將那一塊，能夠將一切翻盤，定您謀逆之罪的桂花糕，還留在那裡？”
“再有，您若真的是陷害蕭南的佞臣，您怎麼會扶持葉天登基？”
“葉天可是蕭南的親外甥，等上十年，十五年，到時葉天羽翼豐滿了，他第一個除掉的，肯定是您，您這樣做，根本就是自掘墳墓啊！所以我覺得，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於話道：“可是你並沒有，向葉天說明這些，而是向他撒了謊。”
蘇落道：“不錯，我確實撒了謊，因為我發覺，您想要的，似乎就是讓事情這麼發展下去。”
陡然蘇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於話。
“於丞相，我再問您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來皇都時，遇到了一個採花魔案件，他的三個兒子，在從我口中，知曉自己的父親，是採花魔之後，都自殺了。我想問的是，那三個孩子，是真的自殺了，還是……您為了讓我明白，人，有的時候是需要撒謊的，這一道理，而把那三個孩子給殺了？”
於話也直直看著蘇落，兩個人對視著，許久後，於話說了兩個字。
“你猜。”
……
一個月之後，北方傳來蠻族戰敗的消息。
據參戰的大金帝國一名普通士兵交待，決戰之時，原本投靠蠻族的北疆大軍突然叛變，反戈一擊，與此同時，大金帝國大軍，還得到了一支強大的民兵力量的加入。
由此，蠻族一往無前的攻勢終於折戟。
而在這之後，原本應該是一場持久戰。
可是，蠻族的糧草，卻被北疆大軍盡數燒光，糧道也被切斷。
所以只花了一個月，蠻族就戰敗投降。
但是大金帝國不接受投降，於是蠻族大軍，被盡數屠殺在厄爾良城下。
經此一戰，守候北方老巢的蠻族，也再無反抗之力，而北方三國，由於五年前，培養的一百二十萬大軍覆滅，現今還沒有恢復元氣，所以現在，遙望天下，別說能找出一個能反抗大金帝國的國家，就是哪怕是擁有與大金帝國一戰之力的國家，都沒有一個。
至此，大金帝國邁向一個新的巔峰盛世。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