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步步緊逼(第2頁)
此言一落,顧霖感覺整個身體都充血起來,半麻半涼。
時下眾人一年到頭都吃不飽,更不要說吃肉了,人人肚子裡都沒有油水,又渴望油水,肥肉放在富貴人家的餐桌上,女子哥兒碰都不願碰,嫌棄肥膩,但是,對於一年四季都吃不上幾次肉的鄉村哥兒而言,堪稱珍饈美食。
之前,鄭父沒有去世時,每每買肉都是挑著最肥的買,皆因顧林愛吃。
而河蝦······
對於居住在城內的百姓來說,河蝦或許是一道難能可見的鮮美吃食,然而,對於常年下河上山的村民而言,他們最不屑的就是菌子和河蝦,尤其是河蝦,那是他們碰都不願意碰的吃食,它不像肥肉能熬出豬油,反而炒起來需要耗費大量的油。
村裡人家哪能這麼糟蹋油,所以,大傢伙就算吃河蝦也是把它往鍋裡一扔,煮熟後撈出來吃。
可是河蝦不是實打實的肉,沒有油水墊肚,吃多了河蝦不僅不會讓人覺得飽腹,反而會讓人感到難受,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停地在肚子裡頭爬來爬去,抓心撓肝的很。
所以,即便家裡再沒吃的,村民們寧願吃穀糠做的窩窩頭,也不願意吃河蝦。
但是,顧霖卻不一樣,他和顧林完全反了過來,顧林喜歡吃肥肉,他卻幾乎碰都不碰,就算是不怎麼肥的五花肉,顧霖都要挑揀著吃,而且,顧霖還特別喜歡吃河蝦,無論油燜白灼,對方一個人就能幹掉一盤。
當然,若單憑這些東西就判定顧霖不是顧林,實在是太草率了。
人性易變,多的是人以前喜歡吃魚,過些時候,十天半個月又不喜歡吃了。
眼眸深沉,鄭顥微垂眼簾,他剛才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話,若是顧叔態度堅決,不承認也沒有錯。
但是,涼菜方子、酸菜魚水煮魚,糕點方子等一系列新奇乃至府城京城都沒有的東西,一個生活在村中,最遠才到縣城的鄉村哥兒怎麼會知道。
種種一切,讓人難以不懷疑。
腦海中天人交戰,夜間最本是涼爽的時刻,顧霖的額頭卻生出細細汗珠,原本心間生出的微弱希望徹底湮滅。
他開口,聲音艱澀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什麼時候知道他不是原主。
眼眸微垂,看著年輕哥兒看似平靜實則透著不安的面容,掩去實情,鄭顥說出具體時間。
“去年中舉後,我便常常回想父親在世時的場景,便不由得回憶起顧叔以往的習性,慢慢地,我就意識到顧叔的不對了。”
鄭顥話落,顧霖的臉色愈發蒼白,久久沒有說話。
此時,他的腦海裡呈現出幾年前偶然看到的情景。
那一次,下河村村長的大孫子和村裡其他孩子下河玩水,卻不小心掉入水中,後面雖被村民救了回來,但不知是不是差點喪命的緣故,從河邊回來後,村長的大孫子就好似變了人般,不復以往的上躥下跳,整日待在屋內死氣沉沉的。
村裡老人見此,都說對方年紀小,身上乾淨,肯定是被水鬼纏身了。
村裡本就對這些忌諱,眼見自家大孫子久久沒有好,村長便請來鄉里有名的婆子,那時,顧霖恰好從村長家經過,便看見那婆子舉著火把,在村長大孫子的身邊跳來跳去,結束後給村長的大孫子喂下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符水。
顧霖至今仍還記得,那時村長的大孫子尖叫反抗著,卻被家人壓著四肢灌符水。
而這還只是被懷疑水鬼纏身的遭遇,他穿到原主身上,相當於孤魂野鬼占身,經歷村長大孫子被灌符水一事,他有意留心類似的事情,之後他聽聞好幾個性情大變,被人懷疑被野鬼奪去身體的人,那些人不是被關進寺廟祠堂,就是被綁在木樁上活活燒死。
此後,顧霖愈發小心,經過幾年的時間,才敢一點點地做回自己。
未被揭穿身份前,顧霖心中還算安穩有數,十分確定鄭顥不會傷害自己,然而,此時他的想法變了,眼底閃現出緊張掙扎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