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當初留一線(第2頁)
本來嘛,那些人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誰還敢跑到錦衣衛面前求情啊?水大人不來找他們的麻煩,就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凡多問他們一句,他們都能虛得抖出幾滴尿來。
就在牛氏兄弟感嘆世態炎涼,準備認命之際,沒想到,某天夜裡,水寒衣居然來到他倆面前,跟他們聊了一會兒,然後就把他們給放了。
水寒衣自然也有他的理由,他覺得:這牛氏兄弟,雖是落草為寇,但行事還算有點人樣,甚至可以說,他們那套“灰色產業”的做法,反而讓本地在這些年裡少死了很多人,要不是上頭覺得這金銀寨真有發展成梁山泊的趨勢,水寒衣其實也懶得來辦他們。
自己是負責打擊“有組織犯罪”的,現如今,這牛氏兄弟的組織已經覆滅了,他倆以後肯定也不敢再搞什麼組織了,那為何不順水推舟,放他們一條生路,也許有朝一日,還有用得著這兩人的地方。
就這樣,牛有金和牛有銀活了下來,並改名換姓……化名“馬金”和“馬銀”,離開了武昌。
兩人經歷了這麼一波,都覺得至少得“低調”個一年半載的,故他們向東而行,來到淮南一帶,在當地找了份兒“賭坊看場”的工作,隱市度日。
以他倆的武功,當兩個看場,自是屈才了。
咱前文書說過,兩人憑著當年偷學的大力金剛腿,以及多年未曾鬆懈的苦練,那腿上功夫在江湖中已經能算二流高手了,讓他們打幾個來賭場鬧事的潑皮還不跟玩兒一樣?即便是偶爾有那練過點武功的江湖雜魚在賭場鬧事,兩兄弟也都能輕鬆搞定。
而他們那工作時的“風采”,常泡賭場的那些貨無疑都是看在眼裡的。
所以,在這幾個動了歪心思的腳伕認知中,賭坊那“馬金馬銀”兩兄弟,就是他們所知的、最牛逼的高手;反正過去看他倆打那種帶著兵器、自稱自己怎麼怎麼厲害的武林中人,基本都是三五招拿下,今天山頂那四個,估計也跟那種貨色差不多吧?
只要能讓這兩兄弟出手,再加上咱們四個精壯的腳伕,趁著黑夜,加上埋伏偷襲,拿下那四個跑江湖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而且找他倆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兄弟二人,人少,心齊。
殺人搶劫這種事,人手要是太多了,也會有麻煩,因為這樣最後每個人分到的錢就少了,分贓時容易內訌,甚至發展成黑吃黑。
但這“馬氏兄弟”,平日裡看他們的言行,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嘍囉,至少比咱們這些賭徒言而有信和體面多了……所以,只要能說動他們,哪怕多分他倆一份兒,也是值得的。
這幫腳伕也是說幹就幹,商量完了,立刻就去找了牛有金和牛有銀。
牛家這兩位呢,因為工作原因,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待在暗無天日的賭坊裡,黃東來在鎮上“掃貨”的事兒他們是等到腳伕們上山了,才聽到有那進賭場的人聊起的,所以他們也不清楚搞出那麼大動靜的是何方神聖。
直到申時末,剛好兩人快下班兒了,那幾個腳伕找上門來了。
這牛氏兄弟聽完一尋思……這事兒他們得去。
倒不是說他倆也想去搶劫,而是他倆知道,既然那四個腳伕已經落實到了找同夥的這一步了,事情便已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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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今天即便說自己不幹,那四人也不會收手,而是會去再找其他的外援人選,甚至會考慮把已經知情的他倆也滅口。
雖說牛氏兄弟也不怕這四人,但怎麼應付這事兒,這也是個難題。
畢竟目前這四個腳伕只是在謀劃階段,還沒動手呢,牛氏兄弟把他們扭送官府,後者大可以狡辯;再說牛氏兄弟自己有案底,名字都是假的,不好跟官府打交道。
那就不如啊……先假意答應下來,到了山上,再見機行事。
最好呢,就是山上那四個“走江湖的”武功不錯,正當防衛之下把這四個腳伕宰了,那牛氏兄弟也不用再多做什麼。
但如果情況不對,牛氏兄弟也只能自己出手讓那四個腳伕“永遠留在山上”了。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會問:那他倆乾脆在上山的路上,趁著四下無人,直接把這四個腳伕宰了不就得了?
其實這也是方案的一種,不過具體的還是得看到時候啥情況,萬一那四人中有人良心發現、臨陣退縮啥的呢?
反正跟著他們去,主動權就在牛氏兄弟手裡,怎麼處置可以隨機應變。
牛有金和牛有銀是這麼想的……
而那四個腳伕各自心裡的想法就簡單多了:要是今兒其他人全都在互相廝殺中死光光,剩我一個把錢全拿了,那才好呢。
就這樣,各懷鬼胎的六人,緊趕慢趕地進了山。
也就是在這戌時,他們才剛來到那條下山的必經之路,山路的上方就有那麼幾點燈籠的火光隱現。
“快!滅燈籠,躲起來!”帶頭的一名腳伕見狀,立馬輕喝了一聲,並率先躲進了路邊的草叢。
其餘幾人聞言,也是紛紛效仿。
那牛氏兄弟在草叢裡並肩蹲下後,便小聲商量:“看他們幾個的樣子是不會收手了,要不乾脆現在偷襲把他們辦了?”
他倆還沒商量好呢,山頂那四位已是有說有笑地走下來了。
幾個腳伕當時就有點兒沉不住氣了……歹心他們是有的、小偷小摸的勾當以前也幹過不少,但殺人越貨這事兒他們畢竟是頭回幹,加上這票很可能是會改變他們整個後半生的大買賣……此刻幾人一看目標接近,那緊張、興奮、害怕、急切等等情緒一下子就伴隨著腎上腺素湧了上來,讓他們握著砍刀的手不住地顫抖。
而牛有金和牛有銀不同,他倆本來是比較冷靜的,但在聽到來者對話的聲音時,忽然感覺不對……
那四人之中,至少有一個人的嗓音,聽著耳熟。
雖然那個人只跟他們打過一次交道,但給他們留下了相當深的印象,如果此刻他們沒猜錯那人身份的話,那旁邊另一個有點印象的聲音,似乎也能對得上了……
“殺!”
就在牛氏兄弟因這預想之外的狀況而遲疑時,那四個腳伕中有一人已經繃不住了,熱血上頭的他爆喝一聲,便從路旁的草叢裡衝了出來,一刀就照著方丈後腦勺砍去。
他這個選擇,其實還挺合理,一來,方丈剛好走在四個人的最後方;二來,扛著長槍的方丈,在外行人眼裡,剛好也是這四人中看起來最能打的。
在那些腳伕看來,只要搞定這個扛長槍的壯年漢子,剩下就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和一個老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