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構陷(第2頁)
正是因為預見到了這點,所以雙諧不單是比賽籌備得妥當,從比賽轉到吃飯的這個環節……也籌備得很細緻。
總之,下酒的涼菜兒和酒先上了,這幫貨也就安分了。
畢竟都是出來混的綠林同道嘛,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吹吹牛逼,大多數人都是樂意的。
至於新“龍頭”是誰,兩碗黃湯下肚後,好像也不那麼重要了,反正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位置本來也輪不到他們,他們就是來湊湊熱鬧而已,這段日子在廣州也呆夠了,今日來個一醉方休,明兒該去哪兒去哪兒得了。
就連雙諧也沒預料到,這“龍頭杯”結合這“賽後酒”的效果,出奇得好……至少比以往叔父輩們選完人之後勝利者只宴請自己派系的人的氛圍好很多。
一來呢,這人有“見面之情”;哪怕是平時關係不怎麼好的兩個人,只要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真見著面了,也得客氣客氣,再一來二去多聊兩句,說不定就會發現其實也沒啥說不開的,按孫哥常用的講法,這叫“都是誤會”。
二來呢,這回因為不是“選舉制”,而是“比賽制”,所以這結果的爭議就比較小;正所謂“武無第二”嘛,選出來的你可以說黑幕,然後根據你的理解舉一舉二舉三……舉出一百來個理由證明另外一個沒選上的人更合適。但比武就沒啥好說的了,大家都是手上過,你說誰誰應該贏,但因為他運氣不好、分組不佳、跟別人拼個同歸於盡了之類的,那他也怨不得誰啊,有些比賽,還有人進過幾十次決賽,十次裡八次拿亞軍的呢,跟誰說理去?
簡而言之,這頓酒,大夥兒喝得還挺歡。
後續那熱菜上來了,氣氛就更熱烈了,已經有不少相談甚歡者,開始就地拜把子了。
當然你要說誰最高興,那肯定是魚頭標。
他本來只是一個龍門幫的中層頭目,主要負責龍門幫勢力範圍內各種水路上的買賣,雖說從輩分上來講,魚頭標還是大啲和阿仂的前輩,但財力和人手方面他肯定是不如大啲和阿仂這兩人的。
誰能想到,如今他一步登天,一朝就當上了中原綠林道龍頭。
而其手下悍將飛雞,既是龍門幫第一金牌打手,又是龍頭杯冠軍,更不用說前些日子飛雞還親自手刃了“殺死前龍頭的兇手”師爺蘇。
在場的人裡,見風使舵的也不少,就這場酒席開席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有不少人趁勢拜在了魚頭標門下。谷
這麼說吧,這頓酒還沒喝完,魚頭標的隊伍就壯大了三倍不止,已是把大啲和阿仂都給比了下去。
看這個趨勢,接下來那“龍門幫幫主”之位,他也很有機會了。
不過,事情當然不會這麼順利……
在酒席進行了數個小時後,約申時初刻,大門那兒,忽然就闖進來一隊人。
這群人一現身,院兒裡的綠林好漢們酒都醒了大半。
因為這群人……是官差。
帶頭的兩人,列位應該也都猜到了,一個是李崇達,一個是柏逐龍。
而跟在他們後面的那群官差,除了把守住大門外,還抬了具屍體進來。
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見過河裡撈起來的屍體啊,一般來說在,這種死了幾天後的浮屍,因為體內氣體膨脹,再加上河裡的各種物質附著在身上,味道會很大。
而鄧天林的這具屍體,顯然是沒做過什麼防腐和去味處理的,這會兒抬進來,光是那味兒,就讓好多人把剛吃完的給吐地上了。
“二位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此刻,站出來跟李崇達和柏捕頭講話的人,是魚頭標。
因為現在的他,已是龍頭,這陣仗,理應是他出面交涉。
“嗯。”李崇達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衝身旁的柏逐龍使了個眼色,吟了一聲。
柏逐龍聞聲,當即回身兩步,用腰間佩刀的刀鞘將蓋在死屍上的布角挑起,繼而輕巧地掀開了整塊布。
您想啊,這沒掀開時味兒已經很大了,掀開還得了?當時就又有好些個人沒忍住,嘩啦啦又是吐了一片。
而這時,李崇達才開口道:“今天早上,本官發現肥鄧沒來看比武,我覺得蹊蹺,便帶人前去他家裡查看,結果發現他那屋已好幾日沒人住過了。”他不緊不慢地停頓了一下,並將視線緩緩移到了數米外的一張桌子那兒,停留在了大啲的身上,再道,“我們四下打聽,並從街坊鄰居那裡得知,三天前的傍晚……有個雙臂綁著矯木(大啲骨折還沒好)的人,帶著一群凶神惡煞的混混去拜訪過鄧天林,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了。”
他這話剛說完,唰唰唰……全場幾百雙眼睛就全都盯住了大啲。
大啲倒也不慫,因為他真沒幹啥呀,因此,他立馬就站起身來:“咩啊?都看著我幹嘛?”他說著,就瞪住李崇達,“你想誣賴我殺了鄧伯?”
“你沒殺?”李崇達可一點都不激動,他只是很平靜的,用一種介於疑問和反問之間的口氣問道。
“我呸!”大啲現在拍不了桌子,也只能噴口水了,“你少血口噴人!我那天是去見過鄧伯,但我帶人走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
“哼……”這一瞬,李崇達還沒接話呢,坐在另一桌上的阿仂就發出一聲冷笑。
他的笑聲不算太響,但在這相對肅靜的情景下,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大啲。
“媽的……你笑你老母啊?”大啲這人啊,確是有點容易上鉤。
阿仂就等著他問這句呢,所以大啲話一出口,阿仂就接道:“誰能證明?”
“啊?”大啲沒聽懂。
於是阿仂又用更具體的方式問了一遍:“你說你走的時候鄧伯還活著,誰能證明?”
“肏!”大啲這性格,被人罵兩句或許還能忍,但被冤枉他可忍不了,再加上各種新仇舊怨,大啲的情緒一下就有點失控了,他一腳把自己面前的桌子踢翻,衝阿仂大吼道,“你個狗日的!平時就處處跟我作對,現在還想乘機誣陷我?老子為什麼要殺鄧伯?”
“呵……”阿仂再度冷笑,既然對方問了,那他自是要把早就準備好的答案說出來,“因為叔父輩們為鄧伯馬首是瞻,如果不是他點頭,‘選龍頭’也不會被改成‘打擂臺’,那樣的話……這屆龍頭就很可能會是你。所以,你對鄧伯懷恨在心,去找他理論,並想讓他出面再把規矩改回去。遭拒後,你就惱羞成怒,殺人洩憤……這個理由,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