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兩覺 作品

第三十章 孫門弄換(下)


宋項自幼習武,至今已歷二十餘載,跟過的師父不下十人。

但是,他的這些師父們,不管是教了他幾年的也好,只教了他幾天的也罷……並沒有一個真把宋項當“徒弟”看待的。

為什麼呢?

很簡單……情分沒到。

有句話叫“師徒如父子”,那意思很直白:師徒的情分好到頭兒了,即師父把徒弟當親生兒子那樣看待,徒弟則把師父當親爹那樣敬重。

甚至可以說,有些師徒,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可是,宋項這樣的人,註定是得不到這種情分的,因為他並不懂得尊重別人;一個連親爹親孃都不尊重的人,又怎會尊重師長?

在宋項看來,教他武功的那些“師父”們,不過就是拿了他爹的錢來給宋家打工的,也就是“下人”。

給你面子,叫你聲“師父”,不給你面子,明兒就能讓你滾蛋。

那他都這樣想了,他的師父們還能有什麼多的想法呢?

不講情分,也好,講錢就行了……但看在錢的面子上教你的東西,自然就是敷衍了事。

那每一個教他的師父,都覺得自己未必能教得久,所以他們每個都是根據宋項現有的水平和風格,稍微指點他更進一步,其他就不管了。

這也是為什麼,宋項都練了二十年了,也不過就是個江湖三流的水平。

他那武功,不但招式保守,套路單一,連風格也是那種最常見的、毫無新意的剛猛路子。

這種水平……自不可能是孫亦諧的對手。

且不說鐵僧一懷給的那五年功力比宋項這種練下乘心法攢出來的內力要精純多少倍,就說招式層面上,孫亦諧的“諧拳道”和“龍狗拳法”也是完爆宋項那些粗劣的拳腳。

這些事,宋項是不清楚……

但馬棹和趙迢迢肯定都知道。

尤其那馬棹,昨兒個心裡就犯嘀咕:“這擂……若是換在平時輸了,倒也無所謂,大不了就是咱少爺惱羞成怒,硬說自己打輸是‘師父沒教好’,然後把我趕走洩憤……那我走就是了。

“但明兒個他和孫亦諧這場架,可還涉及到三千兩銀子呢……這筆錢不是小數目,萬一宋老爺事後追究起來,就算他兒子有天大的不是,他也不可能把兒子弄死吧?那最後搞不好還是要怪到我頭上來,這鍋……我可背不起。”

想到這些,馬棹便急得沒著沒落的。

無奈之下,他只能連夜去找宋項,並教了他一式絕招。

或許有人會認為,馬棹區區一個江湖二流人物,他的絕招能有什麼厲害的?

沒錯,這招並不算厲害,也不該用“厲害”這種詞來形容,而應該用另一個詞——管用。

前文說過,馬棹的綽號叫“雁回一柱”,這綽號怎麼來的?就是他當初打擂打出來的。

他這人,本就沒多大的理想抱負,就是想憑自己身上那點功夫賺點錢過點好日子;多年前,他憑一套“雁回拳法”,在河北某地攻擂奪賞,因他身材頗為高大,在高擂之上連戰連捷、立而不倒,故得此名。

由此可見,對於“打擂”這件事,馬棹其實極有經驗,而他教宋項的“絕招”,也是個專門用於擂臺比斗的絕活兒,名喚——雁入胡天。

這招的形式,說白了就是“極限一換一”。

當你覺得自己必敗無疑,已經無力迴天的時候,就可以用盡全身內力和勁力發動此招,拖著對手一同飛出擂臺,自高空雙雙墜落……最後把對手摁在底下承受落地的傷害。

這樣,按“誰先落地誰輸”的規則,是你贏;哪怕判定為雙方同時落地,也沒關係,對手傷比你重,多半是再起不能。

看到這兒,各位應該已經發現了……這馬棹憑藉多年打擂的經驗研究出來的絕招,和孫亦諧在少年英雄會上打柳逸空時的手段基本是一樣的。

當時,孫亦諧面對實力遠高於自己的柳逸空,以各種寢技周旋,忍辱偷生,最後以“太陽拳”作引,接飛狗在天、死亡衝鋒、天地同壽、泰山壓頂……一氣呵成地把柳少俠幹下了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