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寶二爺還玉起爭執,璉二爺傳信訴苦衷(第2頁)
正鬧著,突然丫頭跑過來報告:“璉二爺回來了,臉色很不好,讓太太趕緊去聊聊。”王夫人一愣,忙說:“行,讓他進來吧,小嬸子也是老親戚了,不用迴避。”賈璉進來,給王夫人行了個禮。寶釵也迎上去問候賈璉。賈璉回話說:“我剛收到我老爹的信,病得挺嚴重,催我趕緊回去,晚了可能就見不到了。”說到這,眼淚就下來了。
王夫人問:“信上寫的啥病啊?”賈璉說:“說是感冒風寒引起的,現在變成癆病了,挺危險的。專門派了個人日夜兼程送信,說再晚兩天就見不到我了。所以我趕緊回來告訴太太,我得趕緊走。就是家裡沒人照看,薔兒芸兒雖然不懂事,但好歹是男人,外面有事還能傳個話。我家裡反正沒事,秋桐整天哭哭啼啼不願意待在這,我叫她孃家人把她帶走了,也省了平兒不少麻煩。雖然巧姐兒沒人照顧,但平兒心眼不壞。妞兒心裡也明白,就是性格比她娘還剛強,求太太時常管教管教她。”說著說著,眼圈兒突然就紅了,趕緊把腰間掛著的裝檳榔的小荷包拽下來擦眼淚。
王夫人疑惑地問:“他那親奶奶還在呢,找我幹嘛?”賈璉輕聲細語地說:“太太您要是這麼說,我這個小輩簡直就該被活活打死。別的也不多說了,只求太太一直對我好就是了。”話沒說完,他就“撲通”一聲跪下了。王夫人見狀,眼圈兒也紅了,忙說:“你這是幹嘛,快起來,咱們娘倆聊天,你這是弄啥呢。不過說回來,孩子也大了,萬一你爹有個啥閃失,或者有人來說媒,是等你回來做主,還是讓你太太現在就定下來?”
賈璉回道:“現在家裡有太太們呢,你們做主就好,不用等我。”王夫人點頭,又說:“你要走的話,記得給二老爺寫封信,讓他知道家裡的情況。家裡沒人照看,你爹也不知怎樣了,讓二老爺趕緊把老太太的後事處理好,然後儘快回來。”
賈璉點頭答應著,剛邁腿要出門,又折返回來說:“家裡用人挺多,但園子裡太空了,包勇也跟著他老爺走了。姨太太那屋,薛二爺搬到自己屋去了。園子裡的房子都空蕩蕩的,沒人照看,得讓太太叫人常來看看。枕翠庵那塊地原本是我們家的,現在妙玉不知去向,那當家尼姑不敢自作主張,得咱們府裡派人管管。”
王夫人說:“自家事兒都搞不定,還管外頭的事啊?這話可別讓四姑娘知道了,她知道了又該想著出家了。咱們家啥樣的人家啊,好端端的姑娘出家了,那像話嗎!”賈璉說:“太太不提,我都不敢說,四妹妹畢竟是東府的人,又沒父母,親哥在外,親嫂子也不大能說話。我聽說她都想死好幾次了。她心裡這麼想,要硬攔著,將來真要尋了短見,那比出家更糟了。”
王夫人聽後點頭:“這事兒真難辦,我也做不了主,就讓她大嫂子看著辦吧。”
賈璉囉嗦了幾句才出去,把家裡的僕人們召集起來,一項一項交代得清清楚楚,還寫了封信,收拾好行李。平兒她們當然得反覆叮囑一番。巧姐兒傷心得要命,賈璉想拜託王仁幫忙照看,可巧姐兒就是不願意;聽說外面又找了芸兒和普兒,心裡更是不是滋味,但又說不出什麼,只能默默送走爸爸,老老實實地跟平兒一起生活。
豐兒和小紅因為鳳姐過世,一個請假一個裝病,平兒想找個姑娘來家裡,一方面給巧姐兒做個伴,另一方面也好幫著照看巧姐兒。想了一圈,就數喜鸞和四姐兒是賈母以前寵愛的,可四姐兒剛嫁人不久,喜鸞也訂親了,馬上就要出嫁,這事兒也只能作罷。
賈芸和賈薔送走賈璉後,就進來拜見邢王兩位夫人。倆人輪流在外書房湊合著住,白天跟家人們嬉笑打鬧,偶爾召集幾個朋友搞個車輪戰聚餐,甚至偷偷賭兩把,裡頭的人哪知道這些?
一天,邢大舅和王仁來了,發現賈芸和賈薔在這兒混得挺嗨,就藉著照看的名義,也常常在外書房組織賭錢喝酒的局。家裡的幾個正經家人,賈政帶走了幾個,賈璉又跟走了幾個,剩下的都是賴林幾家的小子們。這些年輕人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哪懂得持家立業的道理?長輩都不在家,他們就像脫韁的野馬,再加上賈芸和賈薔這兩個“副主人”煽風點火,自然是玩得不亦樂乎。這一鬧,把榮國府鬧得上下顛倒,裡外不分。
賈薔還想著勾搭寶玉,賈芸一把攔住他說:“寶二爺那傢伙,運氣差得要命,別去招惹他。那年我給他介紹了個好對象,男方老爹是稅官,家裡開了好幾個當鋪,那姑娘長得跟仙女似的。我辛辛苦苦寫了封信給他,結果他沒福氣,看不上。哎,跟你說···”
說到這裡,賈芸看了看四周沒人,才接著說:“他心裡早就跟咱這位二嬸孃好上了。你沒聽說嗎,還有個林姑娘,因為相思病死了,誰不知道啊。各自有各自的姻緣,可他因為這事兒跟我鬧掰了,現在都不大理我了,他還以為我巴結他呢。”賈薔聽了,點點頭,這才死了心。
他倆還不知道,寶玉自從見了那個和尚後,寶玉心裡就想脫離塵世這些紛紛擾擾。他在王夫人面前不敢太造次,跟寶釵她們的關係也變得不那麼熱絡了。那些小丫頭們不明就裡,還一個勁地逗他,可寶玉早就對這些沒興趣了。他心裡也沒把家裡那些事當事,每當王夫人和寶釵勸他讀書,他就裝模作樣地看書,心裡卻一門心思記掛著和尚帶他去的那仙境的秘密。他看著周圍的人都很俗氣,在家裡待著也難受,沒事就愛和惜春聊天。他們倆聊得來,寶玉的心思也更加確定了一些,至於賈環、賈蘭他們,寶玉哪裡還顧得上啊。
賈環因為老爹不在家,趙姨娘又死了,王夫人也不大理他,自然而然就混進了賈薔那夥人裡頭。彩雲老是想勸他,結果反被賈環臭罵一頓。玉釧兒見寶玉越來越不正常,早就跟他娘說過,想要求離開。現在寶玉和賈環這倆兄弟,各有各的怪脾氣,鬧得大家都不想搭理他們。只有賈蘭跟著他媽認真讀書,寫的東西還拿到學校去讓代儒批改。
最近代儒年老生病臥床,賈蘭只能自己拼命苦讀。李紈向來文靜,除了問候一下王夫人,見見寶釵,其他地方都不去,就守著賈蘭讀書。所以榮府裡雖然人不少,但都各過各的,誰也不干涉誰。賈環和賈薔他們更是鬧得天翻地覆,偷偷典當東西賣,壞事幹了不少。賈環更是沉迷女色、賭博,簡直是無惡不作。
那天邢大舅和王仁在賈家外書房喝得興起,一高興就喊了幾個陪酒來邊唱邊喝,一起熱鬧熱鬧。賈薔一看這陣仗,就說了:“你們這麼喝太沒意思了,來來來,咱們來個酒令。”大夥兒一聽,都說:“行啊,聽你的!”賈薔就提議:“咱們就來個‘月字流觴’怎麼樣?就是我先說‘月’字,然後數到誰,誰就得喝酒,還得要酒面酒底。得聽令官的,不聽話的罰酒三杯哦。”大家一致同意。
賈薔先喝了一杯,然後來了一句:“飛羽觴而醉月。”接著就數到賈環了。賈薔說:“酒面得有個“桂”字。”賈環就接了一句:“冷露無聲溼桂花。”賈薔又讓他來個酒底,得有個“香”字,賈環馬上接上:“天香雲外飄。”
大舅直說:“真沒勁,真沒勁。你才會認幾個字,也開始裝文化人啦!這哪是找樂子,分明就是讓人不舒服嘛。咱們別搞這個了,來點實在的,划拳吧,輸的人喝酒唱歌,這叫‘苦上加苦’。要是不會唱,講個笑話也行,關鍵是得逗樂。大家一聽,都說行。然後就開始熱鬧起來。王仁輸了,喝了一杯酒,唱了一首歌。大家誇他唱得好,接著再玩。有個陪酒的輸了,唱了句‘小姐小姐多豐彩’。輪到邢大舅輸了,大家讓他唱歌,他說:‘我唱不來,我講個笑話吧。’賈薔說:‘笑話講得不好笑,還是要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