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小果 作品

第29章 多情女子情感深 寶玉和黛玉又鬧起來了(第2頁)

 寶玉剛去上完廁所回來,一進門就急匆匆地打招呼:“張爺爺,您好嗎?”張爺爺也熱情地擁抱了他,然後轉向賈母,樂呵呵地說:“哥兒真是越來越有福相了。”賈母卻搖頭嘆氣:“他看起來不錯,但體質差勁。再加上他老爹逼他讀書,硬是把孩子搞出了病態。”張爺爺插話:“前些日子,我見哥兒寫的字、作的詩,都挺不錯的。怎麼老爺還抱怨哥兒不喜歡讀書呢?在我看來,也就那麼回事。”他又感慨:“我看哥兒的模樣、舉止,怎麼就和國公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說著,眼圈都有點溼潤。賈母聽了,也難免有些淒涼地說:“就是,我養了這些兒子孫子,沒一個像他爺爺的,就只有這玉兒有點像。”

 張爺爺又轉向賈珍說:“當日國公爺的容顏,我們這輩的沒得比,可能連大老爺、二老爺的印象也模糊了。”說完,他哈哈大笑:“前些日子,在某家看到一位小姐,今年十五歲,長得挺標緻。我尋思,哥兒也該考慮婚姻大事了。這位小姐無論是長相、智慧還是家庭背景,都相當般配。不過,我不敢擅作主張,得先請教老太太意見,然後再行動。”賈母回答:“上次一個和尚說過,這孩子命中註定不宜早婚,等他再長大一些再定奪。你現在留意著,不管對方家世貧富,只要長相般配,就通知我。就算對方家境貧寒,幫襯幾兩銀子也就解決了。關鍵是長相和性格都得好。”

 鳳姐兒笑眯眯地說:“張爺爺,咱家丫頭的寄名符你咋還不換呢?前陣子你還有臉派人來跟我要鵝黃緞子呢!不給吧,又怕你老臉上掛不住。”張道士哈哈笑著說:“哎呀,我老眼昏花,沒看到奶奶在這兒,也沒謝你。寄名符早準備好了,最近娘娘來做善事,我就給忘了,還在佛前擱著呢。我現在去拿。”說完,他跑到大殿上,不一會兒拿了個茶盤,上面搭著大紅蟒緞經袱子,把符給端出來了。大姐兒的奶媽接過了符。張道士正要抱抱大姐兒,鳳姐兒又笑了:“你直接手裡給不就行了,還拿個盤子幹啥!”張道士說:“手裡不乾淨,用盤子顯得乾淨些。”鳳姐兒笑道:“你一拿出盤子,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是來化緣的呢。”

 大家聽了一陣笑,連賈珍也忍不住笑了。賈母回頭說:“猴兒,猴兒!你不怕下割舌地獄?”鳳姐兒笑道:“我們可沒關係。他怎麼總說我要積德,遲了就會短命呢?”張道士也笑著說:“我拿盤子出來,一舉兩得,不是為了化緣,是想把哥兒的玉請下來,給遠來的道友和徒弟們看看。”賈母說:“既然這樣,你這麼大年紀了,還跑什麼,帶他去看看再進來不就行了。”張道士說:“老太太不知道,雖然我看起來像八十歲的人,但託您的福,身體還挺硬朗的。再者,外面人太多,味道難聞,天氣又熱,哥兒可能適應不了,萬一中了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賈母聽了,就讓寶玉摘下通靈玉,放在盤子裡。張道士小心翼翼地用蟒袱子墊著,捧著玉就出去了。

 賈母帶著大夥兒四處溜達了一圈,才上樓去。突然賈珍跑來說:“張爺爺送玉來了!”話音未落,張道士就端著個盤子笑眯眯地走過來,說:“大家夥兒都託我的福,見識了哥兒的玉,都覺得挺稀奇的,沒別的禮物,就把自己那點傳道的寶貝都拿來了,意思意思。雖然不值啥,但哥兒就留著玩玩,或者送人吧。”賈母一聽,往盤子裡一看,裡頭有金的有玉的,形狀各異,有“事事如意”的,有“歲歲平安”的,都是些珠光寶氣的玩意兒,大概有三五十件。她就說:“你這是幹嘛呢?他們都是出家人,哪來的這些?用不著這麼破費,我們不能收。”張道士笑哈哈地說:“這是他們的心意,我也攔不住。老太太要是不收,他們還以為我小氣,不像個出家人呢。”

 賈母聽他這麼一說,就叫人收下了。寶玉笑著說:“老太太,張爺爺都這麼說了,我也推辭不了。這東西我也用不上,不如讓下人拿著,我帶出去給窮人吧。”賈母笑著點頭:“這主意不錯。”張道士趕緊攔住:“哥兒想做好事不假,但這些玩意兒雖然不值多少錢,也是些有用的東西。給了窮人,他們也不懂珍惜,反而浪費了。要幫窮人,不如直接給他們錢。”寶玉一聽,就說:“那好吧,收起來,晚上我們拿錢去施捨。”說完,張道士才離開。

 賈母帶著大家上了樓,正中央的樓上坐得穩穩當當。鳳姐她們就上了東邊的樓。一群丫頭們則輪流在西樓伺候著。沒過多久,賈珍跑上來說:“咱們在神前抽了戲,第一齣是《白蛇記》。”賈母好奇地問:“講的是什麼呀?”賈珍解釋:“就是漢高祖劉邦斬蛇的故事,開頭就是那個。第二齣是《滿床笏》。”賈母點點頭,說:“哦,那第二齣嘛,還能過得去。神佛都這麼定了,咱們也只能照辦。”又問:“那第三齣呢?”賈珍說:“第三齣是《南柯夢》。”賈母聽後沒再說話。賈珍就退下去,忙活著準備申表、燒紙錢、開戲的事情,這些就不細說了。

 寶玉在樓上的房間裡,挨著賈媽媽坐著,叫了個小丫鬟端著那盤新玩意兒,自己戴著玉,一邊把玩一邊挑給賈媽媽看。賈媽媽一眼瞧見個金光閃閃的麒麟,伸手就抓起來,笑著說:“這玩意兒,我好像在哪見過哪個小傢伙也帶著一個。”寶釵就接話茬兒:“史湘雲妹妹也有一個,不過比這個小一點。”賈媽媽說:“哦,原來雲丫頭也有這個啊。”寶玉有點納悶:“她不是一直住在我們家嗎?我怎麼沒見過?”探春就逗他:“寶姐姐記性好,啥事兒都門兒清。”黛玉卻酸溜溜地說:“她記性是不錯,但也就對這些小玩意兒上心。”寶釵裝作沒聽見,寶玉卻把麒麟揣進了懷裡。心裡又怕人說他是因為史湘雲有才留下的,就偷偷地觀察大家的反應。大家好像都沒在意,只有黛玉衝他點頭,好像挺欣賞的。寶玉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又把麒麟掏出來,衝黛玉傻笑:“這玩意兒挺有意思的,我給你拿著,回家給你加個穗子戴上,怎麼樣?”黛玉卻把頭一扭:“我不稀罕。”寶玉又笑:“你不稀罕,那我就自己留著了。”說著,又把麒麟揣回懷裡。

 正準備開口呢,瞧見賈珍的老婆尤氏和她兒子賈蓉新娶的老婆胡氏,這婆媳倆一塊兒來了,給賈母請了個安。賈母就說:“你們倆又來這兒幹嗎?我不過是無聊出來溜達溜達。”話音剛落,就有人通報:“馮將軍家的人來了。”原來馮紫英家的人聽說賈府的人在廟裡做法事,趕緊準備了豬羊、香燭、吃食什麼的,急匆匆地來送禮。鳳姐一聽,趕緊跑過來,拍著手笑哈哈地說:“哎呀!我真是沒想到這茬。我們還以為就是娘兒們幾個出來溜達溜達,誰知道人家以為咱們搞了個大場面,都來送禮了。都是老太太給鬧的!這可怎麼來得及準備賞錢啊。”話還沒說完,馮家的兩個管家大媽就上樓來了。馮家的還沒走,趙侍郎家的人又送禮來了。

 這下子,接二連三的,都知道賈府在廟裡做法事,女人們都在廟裡,遠的近的親朋好友,世家大族,都來送禮了。賈母這時候才覺得有點兒後悔,說:“我們也不是真的做法事,就是隨便逛逛,沒想到鬧出這麼大動靜。”所以,雖然看了一天的戲,但下午就回來了。第二天就不願意去了。鳳姐又說:“‘打牆也是動土’,已經驚動人了,今天不如再去逛逛。”因為昨天張道士提起了寶玉的婚事,寶玉心裡不痛快,回到家就生氣,直說“以後再也不見張道士了”,別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另外,黛玉昨天回家還中暑了。因為這兩件事,賈母堅決不去廟裡了。鳳姐見賈母不去,就自己帶著人去了,具體情況就不多說了。

 寶玉一見黛玉病了,心裡就亂了套,吃飯都沒心思,老是想跑過來問問,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黛玉卻不當回事,還對寶玉說:“你去聽你的戲吧,在家裡待著幹啥?”寶玉因為昨天張道士提親那事兒,心裡本來就不痛快,一聽黛玉這麼說他,心裡更是不是滋味,心想:“別人不懂我也就算了,怎麼連你也來取笑我?”這一想,心裡頭的煩惱就多了百倍。平時別人面前他肯定不會生氣,但黛玉這麼一說,他立刻就拉長了臉,生氣地說:“我算是白認識你了!算啦,算啦!”黛玉聽後,冷笑了兩聲,說:“你白認識我啊?我哪能像別人那樣配得上你呢!”寶玉一聽,立刻衝到她面前,問她:“你這麼說,是不是咒我不得好死?”黛玉一下沒反應過來。寶玉又接著說:“昨天我還發誓來著,今天你又說了一遍!我就是不得好死,對你有什麼好處?”黛玉這才想起昨天的話,知道自己說錯了,又急又愧,忍不住抽泣起來,說:“我要是真心咒你,我也不得好死!何苦呢!我知道昨天張道士提親,你是擔心耽誤了你的好姻緣,所以心裡有氣,就拿我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