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莫 作品

第178章 孤墳

有了一個,第二個就好辦。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就好辦。

很快,他們就在周圍找到了不少白骨。

不僅僅是頭骨,哪裡的骨頭都有,胳膊,腿,肋骨,有完好一些的,有破破碎碎的,聚集在一起,粗細各異。

看多了,吐了兩回,然後三夫人就習慣了,吐不動了。

喬鵬鯤嘆氣道:“老大,你說我們能不能打電話回去,讓他們把鮑法醫空投過來。”

……

大家都沉默了。

半晌,沈淮道:“小喬啊,有你,真是鮑法醫的福氣。”

不過這福氣,一般人不敢要。

喬鵬鯤又嘆了口氣。

他也知道這個提議不太厚道,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沒有法醫在,這些骸骨對他們來說,就是骨頭。

白嘉月只是一個和鮑俊遠聊過天的半吊子罷了。

好在沈淮道:“不必深究他們的身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就算鮑法醫在這裡,也不可能分出這些骸骨的身份。大家往兩旁找,看看是否能找到當年的墳。”

這些骸骨,應該都是從墳裡流失出來的。

這也算是一種報應。

活著的時候,殺人放火不做人事。死是不得善終,死了之後,屍骨不全,靈魂想必也在十八層地獄裡,償還今生做的孽吧。

順著骸骨的所在,眾人在山谷兩側搜尋,終於找到了當初埋屍的地方。

“這墳堆,不是被雨水衝開的啊。”

老王第一個爬了上去,然後一個拽一個,一個拽一個,都爬了上去。

這一片荒地,草也很旺盛,但是能看見草叢裡,三三兩兩的骨頭。有一些,有一半露在外面,有一些,幾乎都已經離開了泥土。和剛才找到的骸骨一樣,都很有些年頭了。

在這一片墳堆邊,還有隨意扔下的鐵鍬。

已經生鏽的不成樣子,木頭手柄都腐爛了。

眾人很奇怪:“你怎麼知道,這不是被衝開的,是被挖開的?”

因為這兩把鐵鍬嗎?

說不定是當年官府處理屍體的時候留下的呢?

“我在山裡一輩子,每年春天的時候,都是要修墳的。”

老王認真的說:“自己家的也要修,親戚朋友家的,也要幫忙。我知道被雨水沖垮的墳是什麼樣子,跟這不一樣。”

老王說話,都是經驗之談,真是格外叫人信服。

沈淮突然道:“是被人挖開的,就是被羊蘊藉挖開的。”

“為何?”

“羊蘊藉祭拜的人,只有一個宛如。如果宛如是當年被埋的其中一個,那骸骨都混在一起,若是不挖開,怎麼把她找出來呢?”

這麼一說,倒是合理。

看這一地的骸骨,可見羊蘊藉沒那麼好心,不會死者為大,不可能挖出來找一圈,找完了,不對版的再給埋回去。

當年兩隊人,一隊是敵人,一隊是自己人,不管羊蘊藉屬於哪一隊,大概率都是為了錢在一起,沒有什麼兄弟義氣。

好在宛如是個女子。

骸骨雖然多,女性的卻少,只要稍加辨認,就能找出他需要的。

將宛如的骸骨,好好安葬,每年祭拜。

剩下的,挖出來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挖開的墳,加上多年的雨水沖刷,野獸野食,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推理倒是合情合理。

終於,他們在天快黑的時候,找到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墳塋。

有墳,有石碑。墳上是特別做了處理的,寸草不生。

沈淮用手捏了一把地上的土。

“這土裡,每年都澆了濃鹽水,所以什麼植物都長不出來。”

土夯的很實,費了不少功夫。

石碑上寫著。

謝宛如之墓。

宛如,姓謝。

“真奇怪。”白嘉月道:“這麼在意,年年來開,幹嘛不遷走?”

遷走,就忙活一次。

不遷走,年年祭拜,多費勁兒啊。

甚至還要年年加固墳墓,年年除草,不是一星半點的費事。

沒有人知道羊蘊藉是怎麼想的。

沈淮,看向苗星淵。

苗星淵不愧和沈淮是一起抓過兔子抓過鳥的關係,立刻道:“沒問題,交給我。二十年前負責死人溝火拼後續處理的人,現在肯定還活著。只要他還在貴南,我就能給你找出來。”

二十年,當年三十,現在也才六十。當年四十,現在也才七十。

再說,一死好幾十個,這不是小事,不可能只有一個兩個人知道,一定有不少人經手。這些人裡,很可能就有收過土匪好處的人。

也許,還有收了商隊好處的人。

這些人總不能都死了,也不可能都離開了貴南。

土匪和販賣煙土的商隊,狗咬狗,不好說誰更惡劣一些。

眼見著天色晚了,山溝裡是不好過夜的,眾人便返回了。

來過一趟,心裡有數,就可以了。

也不必把謝宛如的骸骨從墳裡扒出來,也不必去收拾一地的骸骨,那都是他們的命。

只是三夫人離開的時候,心情有些低落。

她走幾步,回頭看看,嘆一嘆氣。

大概是從心裡覺得,這十幾年,自己陪伴著羊蘊藉,又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在他心裡,依然抵不過一個死人,有些感慨吧。

不過沒有人安慰她,這所謂三夫人,也不是什麼光彩的存在。

一個姨太太,就不要去爭什麼真心了。

天已經晚了,眾人趕回酒店去休息。打算再住一晚,明天就回城了。

老王和老三兩個人守在這裡,半年見不著什麼人,孤獨寂寞的很。如今有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熱鬧,因此還有點捨不得。

當晚十分大方,又做了一大鍋肉。

烤的炸的,十分豐盛。

菜都準備好,上了桌,大家都到了,一看,少一個。

三夫人不在。

雖然大家和她談不上什麼交情,但既然是一起來的,吃飯肯定要喊一聲。

許衝媳婦便去喊表妹。

不一會兒回來了,說:“妮兒不在房間裡。”

這就奇怪了,大家開始回憶,最後是誰見過她。

回憶來回憶去,大家都記得,三夫人自從見了謝宛如的墳,心情就不好,一路回來,沉默寡言。然後就回了房間。

大家都能理解她的心情不好,而且也累了,便沒多想。

可誰也沒看見她從樓上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