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五十章 萬歲成空
重玄遵天生道脈,生而【斬妄】,在很小的時候,就清楚自己道在何處。
別的孩童是知道哭,知道笑,知道說話。
他是知“道”。
曾經有兩位接近超脫的存在,對他表示濃厚的興趣。一個想傳他衣缽,一個想佔據他的道身。
一個是道歷新啟以來最天才的人物,一個以五萬年血河宗為禮贈。
而他從未動搖,始終自視其道。
當然如今時過境遷,可以視為兩次成功的“斬妄”,他為自己斬除了兩次錯誤的人生選擇。
但在血河宗和太虛派的結局來臨前,誰能如他一樣堅決不為所動呢?
他始終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他想要的他都要擁有,除此之外,諸事無聊。
此刻這一刀,發源於根本之處,三十年來知一“道”字,今夜至此便斬“道”。
從洞真至衍道的那一步距離,是天與地的差距。可重玄遵這一刀,卻溯及起源。超越神通、規則而存在,直指道途根本。
這是重玄遵自信能與姜望、鬥昭爭生死的刀!
在【黑暗】這一道途,皇夜羽已經佔據最高,
諸天萬界都無人能與他相爭此途。
但是在這一刻,他已經受損的道軀,被韶華槍擴張了傷勢。他下意識的反擊被姜望避開,他分唸的一刺受阻於神通鐵壁、也未能殺死螻蟻,而本軀在與嬴武的僵持中,被砸至後腦的太虛閣樓動搖了一瞬。
撐天之峰已動搖。
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輪刀一抹而過。
無盡黑暗有微光。皇夜羽的本源道則,竟然產生了些微之隙,而在霸權的壓制下,裂隙迅速擴大!
“你們找死!”
皇夜羽變斬為拍,想要將灞橋推開,先分出一些氣力,殺死這些嘈雜卻還帶點毒性的蚊蟲。
嬴武卻是又一步踏前,踩下灞橋,五指大張,把握天地:“諸侯盡西來!”
他太霸道。
橫衝直撞,百無禁忌。
彷彿至尊天子,收天下之兵,敕命之下,無有不從,不從者盡死。他一把抓住了皇夜羽的骨刀,與其兩面相對。
兩尊絕巔道軀,此刻近在咫尺。道途全方位地碰撞在一起,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風雷!
嬴武糾纏皇夜羽於灞橋之下,一手抓刀,一拳轟面:“稱臣亦死!”
在這一刻,皇夜羽終於明白,原來他才是被垂釣的目標。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這樣的事情,太狂妄,太匪夷所思。
堂堂修羅君王,豈甘如此授首?
在這一刻他仰天長嘯:“今夜永夜,黑暗永淪!”
他的道身迸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有如狂潮席捲所有。他是風暴的起始,海嘯的初瀾。
被人族天驕所選定的這片戰場,早就已經被長夜籠罩,此刻更漆黑如墨。
只有幾縷殘光,是人族天驕的掙扎,可根本照不透這樣濃重的黑暗。
整個戰場都在下沉,這巨大的一片空間,被剝出了新野大陸而存在,陷進永恆的虛空。
這裡是虛空,是長夜,是永遠不能逃脫的牢籠。更是一尊修羅從出生到死亡,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是修羅生來就帶著的恨!
所謂石林,已經不復存在。所謂時空,不再具有實感。所謂規則,不能再被定義。
所有人都在這裡淪陷。
現在才是真正決定生死的時刻。
嬴武的霸拳在靠近,又被無限地拉遠。
皇夜羽意欲抽身而走,又被霸權死死鎮壓。
兩尊絕巔道軀,在混亂的時空裡彼此糾纏,瘋狂廝殺。黑暗之中,又有突起的一刀,正指重玄遵的眉心。
重玄遵對戰機的把握不輸於姜望,他提前就有預知地抽刀疾退——
但根本避不開!
在絕頂高處看洞真,何處不是疏漏?
此刀如同天外來,先於重玄遵而存在。斬下了必定的命運。
皇夜羽單刀戰嬴武,分出一手來屠真,這本該是比殺雞還簡單的事情。
然而在這極致的黑暗中,仍然有星光閃耀。
忽閃忽閃忽閃。
骨刀之前,那璀璨的事物不斷破碎,又不斷出現。
接連三次之後……
鐺!
在濃墨般的夜色裡前進的刀鋒,又一次斬上了鐵壁。
還是秦至臻!
大家都是太虛閣員,權限差不多,又都在一處種族戰場,你用得,我也用得。對於太虛閣樓的使用,只能是手快有、手慢無。
秦至臻一抬手,招了個空,太虛閣樓先被重玄遵“借”去。如他這般的戰士,當然不會就愣在那裡,握空的手順勢落下,啟用【萬化】補充神通之力,再次召出【鐵壁】,恰在此刻,為重玄遵擋住致命的進攻!
鐵壁再次被斬碎,秦至臻這一次不但吐血,還被恐怖的力量波及至道軀失控,騰身倒飛。